虚空巨兽一阵狂抖，险些把二人摔了下去。

    慕斯的攻击终于攻破了巨兽的防御，但也仅此而已。二人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对虚空巨兽造成有效的伤害，慕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如同坠入了幽暗的深渊，心中涌起一种名叫绝望的感觉。

    黑暗……无尽的黑暗……纯净没有一丝光亮……

    桃乐丝碰了碰慕斯的手臂，慕斯方才回过神来。桃乐丝眼中柔情似水，她的心在挣扎，在两种截然不容的选择之间来回碰撞，撞得鲜血淋漓。

    终于，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桃乐丝眼中涌现一丝决绝，她不再多说，盘腿坐下，开始吟唱一段漫长而奇异的咒语。

    “零毁啊零毁，我们本为一体。

    今日借你灭世之光，接我龙血之躯体。

    爆发无尽光华，照亮混沌黑暗，迎接黎明。

    ……”

    吟唱咒语的时候，桃乐丝周身亮起微弱的魔导光芒，慢慢地光芒愈发收敛，最后全部注入她的体内，宛如一尊枯寂的雕像。只有口中喃喃自语，念诵着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咒语。

    伴随着她的吟唱，手中的零毁不断释放紫黑色的灰雾，雾气中不断幻化出某种太古时期的凶兽。那凶兽背生翅膀，鼓动之间黑雷闪烁，撕裂天际。凶兽气势滔天，即使只是凭借零毁凝聚的影像，也不难感受到它的滔天威势。

    某些高阶战技在释放的时候会有影像显化，那都是真正惊世骇俗的战技，品阶必然在三阶之上。桃乐丝竟然修炼了四阶战技？

    慕斯知道，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让桃乐丝被打断。释放这等强悍战技，如果中途被打断，那么强大的反噬甚至会让施术者重伤昏迷。他不敢怠慢，抵挡着触手与血肉生命的双重进攻,但如此悍不畏死的对手也着实为慕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此时的慕斯宛如浴血的魔神，一次次来回冲杀，即使身陷险地也能保持绝对的冷静。他的目光如鹰隼，每一刀都宛如风雷山火交击轰鸣。雷切之上光华四溢，红色雷蛇周围是紫黑色雾气，煞是好看。

    他将月步运转到极致，以极限的距离躲过一道道致命的攻击。他在半空中起转腾挪，仿若迎击暴风雨的海燕，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射向虚空异兽，在照面的瞬间将其切割成碎块。浓稠的鲜血泼洒在他身上，慕斯神色不变，心如举世最锋利的刀，挡在面前的一切都会瞬间被斩断。

    天照运转到极致，竟然恐怖如斯！直到慕斯持刀肃立，环顾四周，却发现再无敌手，才从那种极端冷静地状态中解放出来。他的掌心里满是粘稠的鲜血，成股的血流沿着衣襟滑落。

    “当啷”，雷切坠落在地，慕斯跪倒在地。他早已耗尽身体中的魔导能量，不过是靠着一口气才坚持到现在。丹田中的血色晶钻慢慢由熔岩色变为紫黑色，那是暴走的前兆。

    不行啊！一定……不可以啊！慕斯握紧双手，倒在地上痛苦的嘶吼。胸前的符条陡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晶钻之上的紫黑色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慕斯的眼中只有盘坐在地上的桃乐丝，他的心中满是忧虑。没有我的保护，你还能完成那道魔导术吗？

    让我最后，帮你一把吧！

    慕斯伸出右手，将暗红色的魔导能量注入桃乐丝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的涟漪。

    没用吗？慕斯攥紧了拳头。

    桃乐丝的身体突然抖动一下。

    “零毁！”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宛如末日之时天使吹响号角，神王审判人世的大道伦音。四面陡然腾起紫黑色的火焰墙壁，向着巨兽挤压过来。墙壁看起来并不稳定，无数紫黑色的火焰生生灭灭，所过之处不管建筑还是生物，都完全化为劫灰，因风飘散。

    巨兽显然不安起来，想要冲过火焰屏障，却在手掌接触到的一瞬间收回。手臂燃烧着火焰，接触到的肢体完全消失，伤口处的血迹瞬间蒸干。

    桃乐丝周身周身的鳞片反射着烈火的光泽，她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境界，整个人都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杀戮机器。她高高跃起，零毁从天而降，大蓬的紫黑色的火焰从剑上升腾而起，砸在巨兽的头骨上。这火焰散发着强烈的虚空气息，却仿佛是一切虚空生物的克星，巨兽体表的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消散。西泽尔炮火支援和蜜雪儿火焰魔导术不间断的轰击，巨兽遭受重创，身体摇摇欲坠。

    那看起来威力无穷的火焰屏障用来防止巨兽逃走，这一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终于，火焰屏障将巨兽笼罩，桃乐丝与慕斯周身亮起一道碧绿的护罩。护照将两人包裹，使其免遭火焰吞噬，那正是尼采的手笔。

    火焰脚下的巨兽爆发出阵阵不同的吼叫，而后整个分崩离析。巨蛇，邪眼凝视着……这一尊虚空巨兽里竟有着七八种不同的虚空异兽。这是一个死亡的牢笼，牢笼里的一切，都会化为齑粉。

    紫黑的火焰熊熊燃烧，火焰墙壁之中化作了红莲地狱。

    慕斯眺望城外，那里是另一处战场。

    在四位强者的联手之下，两尊虚空巨兽业已在崩溃的边缘。三阶以下的猎杀者小队四散奔逃，他们在这里根本毫无作用，甚至称得上的是累赘。

    慕斯俯视四散奔逃的冒险家们，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手掌，心中陡然浮现了一个疑问，为什么……竟会如此呢？如此的残酷，如此的嗜血……这些问题，即使在前些日子，每天屠杀上百虚空异兽的时候，慕斯也没有想过。

    是因为弱小吗。因为弱小，所以连生存的权力都被剥夺……因为弱小，所以只能哭喊……慕斯的眼前再一次出现幻觉，天空上升，虚空中的一切悄然涌现，大地下沉，液化溶解，冒出一个个死者的骷髅。

    丹田内，紫黑色的能连渐渐有突破符条封锁的趋势，两者之间的争斗愈发胶着。

    在零毁的领域之内，俨然是地狱的场景。无数的灰烬当空洒落，而洒落的灰烬之中竟然还有紫黑色的火焰燃烧。

    视野所及尽是一片无尽虚空，身处幻境的慕斯感觉心中万分自责。力量，勇气，两者真是缺一不可。面对虚空巨兽的来袭，空有勇气的低阶职业者只能逃离。这不是畏惧，是为了将来的战斗保留火种，是带着屈辱无奈的离去。

    但即使今日他们成功逃离，在来日在与虚空巨兽战斗的正面战场上，二阶职业者也只能充当诱饵和炮灰。

    这便是事实，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