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争像惊醒一般。徐子凌清楚眼前的男孩对自己还抱有细微的敌意；但她有信心让这道防线快速垮塌，因为她能读出男孩内心的渴望。灼热的晚风吹拂在两人之间，也让徐子凌金色的发丝飞扬起来。
这家伙很颓废…但心却并不是冷的。
“你还不明白手腕上印记的含义么。”徐子凌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还有许多像你一样的，有的已经站起来了，有的还沉默着。”她解开衣领最上面的扣子，以便让雪白的肩膀裸露出来。接着她背过身去，在脖颈的后方突出的骨头上，亮眼的印记在夕阳下格外醒目。少女的肌肤如丝绸般顺滑；她这么做的时候，迷人的体香几乎快要从白衬衣的缝隙中喷薄而出。
男孩没有读出任何与性有关的成分。他的眼里此刻只有错愕。
“你是…”陈子争看向少女的眼神这次再没有躲闪。“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是的。”她回应着。
该死，漫长的解说要开始了。她心里的声音说。
这是我最不擅长做的事。
“你知道构成这世界的基本，其实并不是原子而是元素；广义上的元素便是如同水、风、雷电甚至是暗物质之类的单位。”徐子凌解释着。“这个世界有很多秘密，这不是你立刻可以接受的。但我们有着让你成为强者的方法；让我们看看你可以做到什么，能不能赢下我们注定要失败的战役，”女孩望着惊讶的陈子争。“能不能为我们带来希望。”
喂喂！这算怎么回事？
陈子争的内心又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原本以为只是和同样有莫名其妙家族纹身的转学美少女找到了共同语言，没想到对方马上给自己解说起创世元素和强者的誓言？这中二度爆表的台词到底是要闹哪样？
“徐同学你可能误会了…”陈子争连连摆手。“这其实只是我的家族徽记啦，老妈说我爸他们这派路子野，老一辈就喜欢在手上纹身，没想到啊你家老人也好这口…”
女孩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戏虐成分。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就没有想过我知道你所有个人资料的原因？”徐子凌靠近陈子争的脸庞，少年的脸颊立刻泛上一层红晕。对啊！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对我老爹老妈如此了解？早就该知道她是哪家催债公司派来的打手了！陈子争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徐子凌诧异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陈子争后跳一步，抓抓头发。“不过我觉得这啥问题都说明不了，你有可能是哪个催债业务下面的专员啊啥的…还有你对自然科学的见解我觉得也很独到，适合去报名周四下午的科研兴趣小组…”
陈子争没有发现自己的衣领已经被揪住了。女孩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上前拽住了他。那清冷的目光直视着自己，如同君王俯视着广场上的臣民一般。“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女孩轻蔑地说道。
“就是像你这样胆怯而漫不经心的人，总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些人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心说。
陈子争深呼吸，他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境况。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苦笑道。“我也不太懂和女孩子的相处；你知道，或许我这样在依兰面前就像个傻瓜，连你都瞧不起我，何况校花…”
“还依兰呢。”徐子凌的手松开陈子争的衣领，别过头去。“能不能别老想着她了？”
“不然我还想着你不成。”陈子争揶揄道。不过几秒后徐子凌眼神中的杀意便让他闭了嘴。
“我可以引导你成为想成为的人。”她对陈子争坦言。“或者说是‘我们’。但前提是你想。前提是你自己…要让我们知道你的诉求，要让我们看到一个完整的男人。你需要成长，那些事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很困难的。”
“虽然不知道你能让我变成什么样，但我觉得成长不是什么好事。”
陈子争平静地说。
“在我的人生节点里，成长总会伴随着分离。老爹走得太早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模样。现在老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啊，半年回不来一次。我过着张笑笑他们无比羡慕的自由生活…可以很晚不回家，可以在网咖泡到深夜。但其实这并不好。”男孩的双手渐渐攥紧。“我已经厌恶了任何改变，我不想再…其实这是种博弈，对我来说。”
男孩不再插科打诨。他是真实地绝望着，似乎放弃了抗争。但子凌知道他并没有。男孩竭尽全力地攥着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许多年前的她自己，态度坚定。
“人这一辈子是需要勇气的。你这个怂货。”女孩系上校服的扣子，撩拨着好看的亮色发梢，如同家长般教训道。“那个学生会长来抢你女人，你就像个傻子无动于衷。你不是合格的战士，我讨厌毫不作为。”
“喂喂，你说的我又听不懂了。”男孩打岔道。
“不想想我为什么如此了解你的家庭状况么？你很清楚我有备而来。”
陈子争沉默了。是啊，眼前的少女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谜团，但她又好像与自己隔得那么近。如果我能听听她所说的话，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是莫名其妙的传销组织…
突然他发现，徐子凌确实是在努力地靠近自己。和银海实验中学那个努力靠近校花的平凡咸鱼陈子争，很像很像。
无边际的城市，两个殊途同归的人。
“你和我是一类啊。”
陈子争总结性发言道。
“不啊。”徐子凌突然笑起来，笑得很灿烂。“我和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一类。”她好似发着光，更加纯粹也比许依兰更加明媚。陈子争心中的某个地方颤动了一下。
在光芒背后，一抹黄绿色从天台的栏杆外腾空而起。
“子凌同学，那是——”
等不及陈子争把含在嘴边的话说完，女孩便向后跃起，扬起一丝笑容。她迅速扯住了他的衣领。在这个陈子争全无准备的黄昏，杀戮的盛宴即将拉开大幕。
而此刻的他也不会知道，这场战役永远地改变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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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拿着的是来自华沙的老家伙们送来的君主御用佩剑，锻造于1695年，100%精炼血钢。”威廉轻描淡写地解说着，就像客人手上握着的只是一根廉价的晾衣杆。其实谢志强手中青灰色的细长兵器只是密室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连尘埃都算不上。“貌似是某个普鲁士王室的陪葬品，给波兰的盗墓团伙挖出来了。真是晦气啊，你们中国人不都讲迷信么？”
“此言差矣啊！”谢志强掂量着佩剑反驳道。“在绝对的钞票面额前没有穷讲究，懂得变通才是硬道理。”
这间密室庞大，且层高惊人。房间两侧各有六座巨大的石像，它们如同远古的骑士，手握着神秘的兵器结实地插于地面。谢志强并不能分辨那共计十二件兵器的具体用途；它们甚至不是世人熟知的刀剑模样，但却迸发着令人敬畏的滔天杀意。在这样的石像队伍中间行走，凡人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在下方更低的位置，位于路面两侧就是琳琅满目的陈列柜了。这里有欧洲各朝代王室贵族的用品，大到查理曼与凯撒大帝的王冠，小到俾斯麦患痔疮时使用的马桶圈子，它们被保存在坚固的超分子集合玻璃内——那是比所谓高分子材料更变态的产物，令中国陆军骄傲的B611MR火箭炮完全无法伤及这看似晶莹的薄壁一丝一毫。这间密室的藏品可谓无价，其中的许多边角料至今还被卢浮宫与大英博物馆的人高高挂起，并奉之为神。
但作为城堡之主，威廉·斯图亚特对破旧的废铁们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许多裸露在外的大件藏品上旧积的灰尘暗示了这一点。然而它们对谢志强来说确是值得惊叹的杰作。“我说老头，你要真开个拍卖会，估计能赚回两艘航母的钱。”他挥舞着一把英国女王封爵用的雕花剑感叹道。
“不止呢。”威廉控制着轮椅慢吞吞地往房间的中心驶去，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一张布满灰尘的深色石制圆桌。共计十三把高背椅绕着圆桌围成圈，最靠里的那把交椅上点缀着钻石的边饰。“有些东西，当你摸到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人来…哎呀，你太年轻。”老人摆摆手。
“等到你错过得足够多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斯图亚特家族最后的男人如此说道，空旷中传来他的回声。
“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活得这么久。”谢志强表示反对。“你可以忍受X因子对氧化性衰老的最高限度延缓，但这种疼痛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难以应对的。到了那天，我想我会自然地死去。”
“这只是一种选择，”威廉轻轻拭去石桌上的灰，“我还没有看到我们完全胜利的时刻。我从影队消失后的几十年里，新来的家伙们迅速占据了管理层的位置，然后架空了原本的核心成员。正如协会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影队彻底沦为了一个充斥着谋杀、毒品交易与基因改造药物研发的黑暗组织。“
“但不要忘记一两百年前影队也曾经是协会的精锐。”谢志强回忆道。“你早知事情会变成如此，为何还要悄然退出？”
“知道‘历史必然性’吗？我的朋友。”老人望向朝他走来的健硕中年男子，眼神就像在问候多年前的自己。“巴黎和会、十月革命…沉睡在时间线上的重大政治事件，如果不是那些关键人物来推动，政变只会推迟，而并不会就此平息。换言之，我亦不能延缓历史的进程。我们是人类的精英没错，但在无限的可能性中还是过于渺小了。”威廉捋了捋他花白的胡茬。“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不可能两手空空地来到这里。作为优秀的战士，你的每次到访都应携带有效的情报。”
“是关于影队与有组织的使魔之间的一次交易。”谢志强的面色凝重起来。
老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自从协会迁离银海市后，我便带着几个弟子独自留守这里。子凌和小穗成长得很快…不愧是预言里【四骑士】中的两位。她们的天赋很好，经验也愈加丰富。当然还有那个时不时在大都会现身的家伙。”
“第三位骑士么？你曾经聊过那个被协会长年通缉的孩子。”威廉问道。
“是的。虽然他处处与我们为敌，但我确信他站在正义一方。或许只是奉行的准则与我们不同，但根据文书的预言他也确实是第三位骑士，因此吸收入队只是时间问题。而前不久我们刚刚检测到了来自炎之骑士的强烈信号…并且也找到了本人。”
谢志强朝威廉递出陈子争的照片。
“怎么这么迟才发现？”
“或许是他父亲对他的一种保护…原理尚不得知。不论如何，在最好的预计下，四骑士正于这座城市悄然集结，这也是我们与使魔算总账的最好机会。”
“但现在的问题是，”谢志强补充着说，“两个男孩。一个性格实在捉摸不定，难以对付，另一个完全蒙在鼓里，还没有觉醒任何能力。而回到刚才你所言的‘情报’…其实使魔已经改变了策略。在银海市活动的是一群有组织的高智慧使魔，其中类人型的比例相当高，大部分都是B级。麻烦的是他们也嗅到了炎之骑士的气息，准备在我们训练好他之前就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使魔组织么…”老人将陈子争的照片翻来覆去。“对手开始组团，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目前的情况子凌和小穗勉强可以对付。而在不久前，影队与使魔之间似乎产生了一桩交易，关于B级使魔【深海兵器】残骸的交易。两方经手的货物是【深海兵器】的核。”
谢志强的话语声回荡在巨大的密室。老人看似悠闲的动作戛然而止。
第八章 风雪降临！VS蜥蜴王（下）（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