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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忆南山之远
    我与傅成文的第一次冷战就此算是无疾而终,而曹云霄被我打得暂时不敢出声,所以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三个自然而然地,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按照以往的路线各自回了家。

    因为提前得到了这个“礼物”,所以我一直以为到初中开学报到之前,我的日子都会过得轻松自在。不过我就这么飘飘然地过了两天,两天之后发生的事实告诉我,我之前实在是有些太过乐观。

    毕竟我真的没有想到,傅成文和曹云霄在密谋一起报三中的同时,还密谋要和我继续做同班同学。

    嗯,我觉得他们两个其实是在密谋要合伙弄死我。

    当傅成文周六早上八点准时敲响我家大门并且告诉我妈是来给我复习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凭空受了一道晴天霹雳。我疯了一样从床上蹦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锁上门,任凭傅成文怎么敲门,我都拒不开门。

    我天真的以为这样我就能逃过一劫,但是我忘了,在我和傅成文之间,我妈永远都会选择傅成文,从来都不会选她亲生女儿,我。

    没人知道当我妈拿着钥匙轻松打开我房间的门,带着傅成文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绝望,但是他们都知道,傅成文这么做是为了我好。

    嗯,为了我好,老子谢谢他为了我好!

    就这样,我顶着一窝鸡窝一样的头发,穿着睡衣,和傅成文一起从早上九点一直复习到晚上五点,中途只“浪费”了十五分钟用来吃午饭。

    一整天熬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基本上全部变成了豆腐脑,热热就能直接当明天的早饭吃了。然而傅成文却并没有因此放过我,在给我留了一堆作业以后,他告诉我,在考试之前,他和曹云霄每个周末都会轮流来给我补习,什么时候我能达到能考进前十名的标准,什么时候停止。否则,他俩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我。

    不得不说,傅成文拿捏我拿捏地十分精准,从小到大,我的把柄,没有一个没被他好好利用过的。但是这次他俩实在是太恶毒了一些,竟然用这个来威胁我,搞得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直接缴械投降。

    为了避免接下来的三年我将独自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度过,我终于下了狠心,拒绝了各种动漫以及各种武侠小说,甚至忍痛放弃了追我特别喜欢的演员演的电视剧,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学习上。

    对于我这种突然开窍的表现,从老师到家长,没有一个人不对此表示震惊。以至于后期老师再也没用我当过反面教材,而且下课之后要是偶然间在走廊里见到我,还有可能表扬我两句。

    不过尽管如此,我这不开窍的脑袋在学习上还是没有什么巨大的进展。所谓的进步就好像乌龟在爬一样,一时半会怎么也看不到它在动。偶尔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天棚也会想,我可能真的不是什么学习的料子。因为我的脑子在看武侠小说的时候转得极快,要我写写这种东西,分分钟就能写出个八百字的小作文。可是一面对那些加减乘除,那些看图写作,还有那些英文字母,我的智商瞬间就变成了零。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都有点对不起傅成文和曹云霄为我做出的这些牺牲,但我真的是尽了全力,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虽然我心里苦闷,但在那俩人面前,我从来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的这样矫情的情绪。上学的时候依旧是一不开心就跟曹云霄打上一架,开心了,就和傅成文打上一架。

    一切都没有改变,可在这一周要学习七天的高强度生活中,我六年的小学生涯还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我那时候对分别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识,更谈不上习惯,再加上时有时无三人组也不会散,所以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舍的情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感觉松了一口气。因为我觉得我好像,终于摆脱一道极深的阴影,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我也完全没有掩饰,直接将我的这种感觉说与了傅成文和曹云霄听,只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像我一样兴高采烈,一直默不作声不说,脸上的表情也是错综复杂,让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我以为他俩这个反应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毕业的时候如此兴高采烈,还一定要庆祝,所以我对此表示了极大的理解。确实,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俩能与我感同身受,而且像他俩这样受欢迎的人,也根本不会与我感同身受,所以我一点也不需要他俩的理解。只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俩当时的表情,与我的理解,隔了不止是十万八千里。

    他俩想告诉我却又没敢告诉我的是,我们大部分的同学在提到我的时候,也同样庆幸我离开了他们。

    这是多年以后我与张浩合作的时候,张浩在酒桌上与我提起的事情。他借着酒劲,把小时候大家对我的误解与传言,一件又一件,完完整整地摆到了我的面前,甚至包括那些始作俑者的名字,他都说的详详细细,半个字都不落。

    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竟也可以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但满心惊恐的同时,我又讶异自己被傅成文还有曹云霄保护得太过仔细,居然对此毫不知情。我是真的很想笑,在饭桌上也大笑着和张浩说我都不记得了,没必要再提。可不知怎的,在回家的路上,我还是哭着给曹云霄打了电话。

    我问他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这些事情,为什么作为当事人的我,要等到最后通过别人的嘴,像听笑话一样,听到那些让人恶心的东西。甚至听完还要非常大度地对讲这些笑话的人笑脸相对,告诉他们,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意。

    那是那件事之后我唯一一次主动给他的电话,却是对他又哭又骂,完全不顾念往日的情分。而他就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我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对着他哭之后,他才告诉我。

    他是多么恨自己那时的自大,以为他能保护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