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地下王国(五)(1/1)
作者:鳕鱼堡烤奥尔良
    坐在墙角榻榻米上发呆时,林罗敷已经在心里假设了一次如果自己逃跑该怎么做,并定好了逃跑路线的规划图。别看林小宅这一路表现的又软蛋又爱哭,跟这个世界的寻常男生没什么两样。实际他心眼多着呢,至少比表面镇定多了。

    勾践大王都曾卧薪尝胆,给仇人挑粪砍柴,林罗敷自然有该哭就哭该怂就怂的觉悟。

    孙子兵法有云:示敌以弱,攻其不备。林罗敷装了一路,就是为了“示敌以弱”,让大家都以为他是个胆小的乖乖仔,好换来逃跑的机会。害怕固然害怕,但让男生真正无法控制的表现出害怕,大多是身处绝境时,例如枪口指着头,毒蛇就在脚下,身后是即将爆炸的一吨tnt炸药。

    你光是揍男生一顿,他至少还能死撑着爬起来喊一句:你小子给大爷的这顿按摩还算舒服。

    林罗敷学着电视剧和侦探小说里的一样隔一段距离就记步数,整条供下水道居民躺尸等死的地道一共有一千六百余步,中间因为黑鸦的招呼声,记忆混乱断了好几次重新数,但误差不超过百步。还记了有几条弯道,仔细观察了四周环境。脑中拼凑出一块不完整的地图,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就方便规划怎样从这个下水道里逃走。

    唯一的问题是,林罗敷的容貌和性别实在太显眼了。就像七八十年代的乡村出现了一个城里来的女孩儿,无论是哪个村民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现在问题解决了。

    林罗敷原本还想找找室内有没有摄像头,但一想之前翻墙倒柜的也没有人来阻止,就毅然决然的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内裤,再拆开水手服的包装袋,磕磕绊绊的穿上整套白蓝色的水手服。因为腰肢纤细的缘故,把百褶裙侧边的拉链拉上再扣住扣子时,显得有点松。但又没有皮带,只好这样吊着。上衣主要是水手领不会系,林罗敷看着自己贫瘠的胸膛纠结了半天,忽然感觉自己昏了头。干嘛总想着要系一个漂亮的蝴蝶领结啊?自己又不是要去参加女装大佬比美!

    林罗敷打量了一下自己,还好这是正规的学校式水手服,裙子完全遮住了大腿。淘宝卖的那种水手服大多连腰肢都遮不住,裙子还短到露**,要是穿上去,想想就羞耻到爆好么!

    薄膜袋里只剩一双配套的黑色及膝袜,林罗敷犹豫了会儿,还是穿了上去。水手服都穿了,还在意一双袜子干嘛?至少穿上去还能保暖。

    林罗敷拉开柜门,费力的搬出落地镜,擦了一把汗再看向镜子。即使没化妆没戴假毛,镜中纤弱的人儿也完全看不出是男生了。穿着清纯可爱的水手服时,林罗敷纤长的睫毛和柔弱的蓝色瞳孔都透露出一种超乎想象的魅惑。这种魅惑跟让人血脉偾张的妩媚不同,除了共同的占有欲外,它更能激发出人内心的保护欲。妩媚带来的美更粗暴,而镜中这种美只让人想小心的呵护、怜爱。

    林罗敷这个语文苦手兼交际苦手自然想不出上述对美的描述,但他的想法更直接也更直观: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想找镜中的妹子当女朋友。

    简直萌爆了,怎么会有这么勾人的小妖精?

    回神时林罗敷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妈的镜子里的萌妹不就是老子么?恶心!骂完心头又下意识浮出一句老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啊……他莫名生出种想歪头扮猫咪,握着拳头喵一声卖萌的欲望,就好像空间里常见的那些女孩发的萌照。

    这不是女装直播吸粉,而是逃离黑帮好么!林罗敷强迫自己震惊下来,再不跑自己就不是对着镜子喵一声这么简单了,说不准今天晚上就要被艹的发出猫剥皮一样的叫声,还得叫一整晚。

    在男性掌握主动权时都有句话叫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坏的牛。现在女性掌握了主动权,林罗敷简直不敢想象他这只小牛的下场。

    障子门被林罗敷轻手轻脚的拉开,为了保持无声,他连拖鞋都不穿了。门外的仙桃壁灯还在亮着,走廊上空无一人,隔着一层丝袜踩上去的柚木地板仍然冰凉的让林罗敷打了个颤。他踮着脚尖走到玄关前穿好白色球鞋,再一点点的把铁插销向左拉开。柱型门栓和生锈的插销板之间摩擦会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但察觉到阻力变大,林罗敷就会心惊胆战的停手,生怕被人察觉,换成上下的摇动门栓把手,让它一点点的移动。

    做这种事时,仿佛深更半夜,独自从盛传闹鬼新闻的坟地路过,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林罗敷的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化作石雕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呼吸的凝望走廊好半天。

    这让林罗敷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在那个越狱的雷雨夜,当铁栏杆窗外的雷声响起,安迪就高举石块对着下水管道狠狠砸下。

    林罗敷像是借到了安迪的勇气,终于拉开插销,但在开门时出了问题——门锁的弹簧又卡主了?还是需要钥匙从内部锁芯打开?林罗敷扳了半天,门把手就跟装饰品一样的卡死,他猜应该是要用钥匙插进圆形的锁芯才能打开这门。

    这是提前做了预防逃跑的准备?

    好吧毕竟是个人贩子,如果这点防备意识都没有,别说卖人了,不被卖就谢天谢地了。

    林罗敷一下丧了气,拿到钥匙说的轻巧,做起来难如登天。他难不成从冰柜里取出啤酒,跟酒吧搭讪一样说着“我们都是同样寂寞的人,不如痛饮一场忘记烦恼”把她灌醉,然后取得钥匙么?

    绝望一点点涌上林罗敷心头,最痛苦的不是一直看不到希望,而是在即将抓住希望的一步之遥处,希望突然大喊一声“再您妈的见”溜了。

    就像你毒奶粉盼恍惚盼了整整一年,盼的都精神恍惚了,终于在一次日常深渊中掉了启明星的指引,你激动的都想抱起脚边趴着的傻狗跟它来个舌吻,屏幕冷不丁弹出网络链接中断。

    林罗敷愤怒的简直想狠狠一拳砸在这门上,他忍着快要吞噬理智的怒火,脱掉了球鞋回到走廊上——先回自己房间好好思考一下要怎么做。

    只是在路过绘着仙鹤、乌龟与猴的障子门时,林罗敷突然想拉开看看里面是怎样的,会不会有一个小木桌,桌上摆着一串备用钥匙。

    虽说有“瞎眼”面无表情的坐在障子门后的榻榻米上,用润滑油抹她的皮鞭的可能性。

    林罗敷咬咬牙,最糟还能比现在遭到哪儿去?他轻轻的拉开了障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