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波躺在自己房间装睡，只听得外面又是一声开门、关门的声音。吴波从脚步声推测出是父亲又出门了。听着父亲那沉重的脚步声，吴波心里很难受，但却又无能为力。然后是母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房间走来。吴波赶紧躺下装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向父母去诉说自己的所有精力。

    但是吴妈妈像是有很多话给儿子说，她敲敲门：“儿啊，你睡着了没？没睡的话你开开门，妈有事给你说。”

    没办法，吴波只好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起身开了门。“妈，怎么了？”

    “儿啊，你的事呢，我跟你爸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我跟你爸年纪大了，又一直住在村里，已经被时代给淘汰，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脚步了。”吴妈妈红了眼眶，背过身偷偷地抹了抹眼泪，“这里是2万块钱，是我跟你爸凑了凑，又卖了家里的牛，你先拿去用，不够了我跟你爸再给你想办法。”

    吴波知道，父亲一直把家里的那头牛当成家里的一员来看，平时照顾的无微不至，有时候白天里农活重了，吴爸爸夜里还得起来给它加一遍草料。吴波看着年老的母亲，拉着母亲粗糙的手，想到他们这么大年纪还得为自己这个不孝的儿子，去把为了家里出了力的老牛给卖了。吴波流泪了，没有预兆，没有声音，就那么静悄悄的，像条安静的小溪，顺着脸颊流下来。嘀，嘀，一滴一滴的打在床边的木板上。

    看到儿子这样，吴妈妈不敢再流眼泪了，她知道自己儿子虽然这几年不太回家来，但是一直很孝顺。逢年过节都会给家里打钱。只是不知道儿子最近是怎么搞的，欠了人家这么多钱。后来又同时失去了小丽跟小辉，吴妈妈看着吴波憔悴的状态，她有些怕。她怕吴波压力太大而想不开。她跟吴爸爸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孙子，再不能接受没有这个儿子了。

    “没事，你拿着吧。我跟你爸就是个农民，你们的那些事我们不懂。但是我们总是支持你的。”

    “妈，你拿回去吧。我有钱的，放心吧。”

    “你拿着吧，我跟你爸能照顾自己，吃住都是自己家的，不花什么钱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你就拿着吧。”

    “妈，我真不能要。你跟我爸拿着用吧。我这么大个人，能……”

    “能什么能！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跟你妈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饿死啊。”原来，吴爸爸不放心自己儿子，装作出门但并未走远，出了门就在吴波房子外蹲着抽烟。

    “爸，妈，儿子不孝啊！”吴波一下给爸妈跪了下来，“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啊！我对不起你们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了，我贪心！我好色！我害死了小丽和小辉啊！”吴波只能不住的磕头，用身体的痛来替代心灵上的痛，可是头越痛，自己的心也越痛。

    “行了，你起来吧。”看着吴波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吴爸爸进了房间，和老伴拉起了地上的儿子，拿过那2万块塞到儿子怀里，“男子汉顶天立地，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错了就要知道改，别再犯之间的错误就行。你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一会闹的街坊四邻都来了，看你这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吴妈妈看着儿子，感觉自己心里揪着疼，便一边哭一边安慰着吴波：“儿啊，我跟你爸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吴家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穷的有骨气。你起来，把这个钱拿上。”

    正在吴波和妈妈抱头痛哭的时候，外面有人喊：“老吴，有人找你。”吴波听出来了，这是隔壁家刘叔的声音，时光流逝，他听着刘叔的声音也苍老了不少。至于外面来的人是谁，吴波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债主追上门了。

    “你跟你妈在家里坐好，爸出去看看是谁。”显然，吴爸爸也猜到了门外来的是谁。“儿啊，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爸，你让我去吧。”

    “没事，让爸出去看看。我一个老头子，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吴爸爸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吴爸爸刚出门就被三个黑社会模样的壮汉围住，一个像是老大模样的人一把拽住吴爸爸的领口，“老头，我听人说，你就是吴波的父亲？”

    “是是，各位老大是哪的？”

    “老头，我问你，你儿子在家没？”这三个人没理吴爸爸，只是想知道吴波的去向。“他欠了我们公司很多钱，你叫他出来还钱来！”

    “各位老大啊，他压根没在家啊。自从给他在城里娶了媳妇，他就很久都没回来了，最近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来家里找他，把家里闹的是鸡犬不宁的，现在我也想知道这个不孝子去哪里了。”吴波死都不不相信，平时一脸严肃的老爸说起瞎话来还能这么一本正经。

    但是，今天来的这三个混混跟之前的比起来，显然没有什么耐性。带头的那个一掌将吴爸爸推倒在地，“老头，我警告你，你不要跟我们玩花样，不然老子今天拆了你这把老骨头。”三个人将地上的吴爸爸狠狠打了一顿。

    吴波在家里看的满眼，鲜血一下冲进了脑子，进厨房拿了菜刀就要跟这帮人去拼命。要不是吴妈妈拉着儿子，苦苦阻拦不让他出去。今天估计就要出人命了。“儿啊，算妈求你了，不要出去啊。你爸他没事的。”吴波看着满脸陪笑的父亲，眼睛都快迸出血来。好在这时村长带人来了，及时赶走了这帮行凶者。这几个人也看到了村长来势汹汹，在放了几句狠话后就走了。

    幸亏村长即使来赶走了这帮人，不然吴波真会冲出来杀人的。这个世上他只剩下爸爸妈妈了，那一拳拳不只是打到了吴爸爸身上，更是打在了吴波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