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江湖

    姜子牧一直琢磨着文若岚为什么会发在办公室上班的彩信。

    他对文若岚的记忆一直都只有两点的。一是读书比一般的同学厉害，二是为人处事比一般的同学成熟。其他至于学生时代的那种小女生心态，那种风花雪月几乎是没有多少的，即或是自己和她在大学的时候谈恋爱吧，也是到了大三的时候，多半也是因为一个人的孤单，或者更多的是因为她听从她父亲说过的那么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小姜这个同学还是很好的。至于还有其他的什么记忆，姜子牧记得的倒是实在不多了的。

    六月底的时候，姜子牧就收到了父母的来信。说你们学校很快就要放暑假了吧，弟弟妹妹的学业也很紧，家里也要搞双抢了，还有四五亩水田的早稻要收割，晚稻秧苗也要抢时间插下去。

    姜子牧在学校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仔细地读着家里的来信。

    姜子牧也知道父母在家的辛苦。虽然自己已经参加了工作，但是，一个弟弟还在读大四，听说还准备考研究生，一个妹妹也刚刚去读大学，家里的负担其实也很重的。

    姜子牧决定这个暑假回老家帮父母亲做点农活。

    “半弯天上月，

    一树水边花。

    花下做小梦，

    与你在天涯”。

    文若岚正在认真看着那几份调查报告，手机提示信息，拿起一看，是姜子牧发来的。一看内容，文若岚微微一笑，用大拇指急忙发出了“书呆子”三个字，又是会心一笑，依旧看着那几份调查报告。

    文若岚有时候也在想，自己自从参加工作以来，都说朝着自己希望的轨道在行走，这几年无论是读大学，还是刚刚毕业就考上公务员，及至后来遴选为设区的团市委副书记，乃至代理团市高官，虽然不是风生水起，但也觉得在慢慢地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有时候总感觉冥冥之中有贵人相助似的，总是在关键的时刻能踩着鼓点，合着节奏，踏上了进步的阶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的婚姻，表面还是风光的，虽然也难掩内心的荒凉，但又有几人懂得自己内心的凄苦呢？幸好还有一个懂事可爱的孩子，聊以足幸。

    文若岚的手机响了，是蓝山县团高官万俊豪打来的。说正在茶馆等她，有事情汇报。文若岚没好气地说，正在开会，没时间。可是，万俊豪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书记汇报。文若岚在电话里还是说，正在开很重要的会议，暂时不能出来，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吧。万俊豪还是不依不饶，说，书记没有在开会，在看材料。文若岚一听，不禁内心一跳。他怎么知道的？

    “好吧，在哪个茶馆。我就来。”文若岚恨恨地说。

    “就是啊，在市里的天外天茶馆二楼逸水包厢。”万俊豪赶忙说。

    “我的好书记，我的好嫂子，可真把您请来了。”半个小时后，文若岚敲了敲包厢门，万俊豪赶忙将门打开，就忙不迭地说。把文若岚请进了包厢，瞧见文若岚往沙发边走，便也急忙用手在沙发上拭了拭。

    “嫂子。我点了红枣桂圆茶，可以吗？”万俊豪是陪着一百个小心。

    “随便。有什么事？”文若岚问道。

    “我哥要我给他50万，他说要在蓝山县城做点小工程。”万俊豪小声说。

    “那是你的事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要和我说这些！”文若岚说道。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我的好书记，我的好嫂子。”万俊豪露出了一个顽皮的表情。

    “没有钱，那你就拒绝他啊，不要借钱给他啊。”

    “可是我哥一直在找我啊，要我借钱给他，还说和蓝山县的余书记关系很好。”

    文若岚一听，脸部露出了极不协调的表情。心里在恨恨地说，那个该死的杨慕如。可是在文若岚的内心里，她现在更恨的是万俊豪，他一口一个哥，连嫂子那样的称呼都被他叫了出来。文若岚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要不，我到县青年火炬创业工程的专项资金中拿50万给哥，好吗？”万俊豪狡嘿地说。

    文若岚借口说要上厕所，走出了包厢。便也在茶楼里走走，看到茶楼倒是显得很气派，走进宽敞的大厅，一块很大的石头就突兀在你的眼前，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很亮眼，文若岚用手摸了摸，有种很清凉的感觉，是蓝山石，文若岚心里自言自语。石头的两边，各有一条走廊，走廊一側的过道是用玻璃镶嵌的，中间是一排用鹅卵石铺就的小石子路。玻璃下面是潺潺的流水，散落着几片红红的落叶，游弋着几尾金色的小鱼，几乎是透明的，走过去也不怎么显眼，待你走到尽头时，偶回过头来看，金属般的银光微微一闪，似天上虹，却又有小鱼儿在游戏。

    文若岚走到茶楼的收银台前，看到“蓝山县青年火炬创业带头人”的横匾很醒目地横挂在吧台的上方，便也有了一种想走进去看看的念头。这时，万俊豪见文若岚一直没有到包厢里来，赶忙走了出去，看到文若岚在茶楼里走动，便也跟着文若岚，边看边向文若岚介绍着，说着，文书记，这里的每一间茶室的装修和格调都是不同，各有千秋。你看，就是那地板，有的是用青砖铺就，有的是用梨木板拼就，还有的是用黄土垒就。文若岚并没有听万俊豪在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几个空着的茶室看了看，每一个茶室的摆设都是不相同的。大多是各种红木茶几，有的是粗糙布制沙发，有的是古色古香的太师椅。每一间茶室都悬挂着一轴书法，文若岚仔细看上去，都感觉是笔走龙蛇，烟云四起，草书的，隶书的，篆书的，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写了什么，只是取个意思罢了。文若岚知道这是市里颇有名气的书法家写的，后来去了省城开了个文艺书法沙龙，据说现在是火爆极了。也是营造了一个清幽雅致的品茗环境。万俊豪看到文书记看得仔细，依然是厚着脸皮跟在后面。还说茶楼的老板还是我县青年火炬创业带头人之一，省市的一些书法名家和文艺界的大腕们也偶尔会来这个小县城搞点沙龙和义卖活动支持我县的希望工程，这些书法家、艺术家每个人还资助了一位失学儿童。文若岚现在是边走边听，感觉蓝山县的共青团工作还是开展得很不错的，便也没有了责怪万俊豪的意思，自己的心里也开阔起来。文若岚看到蓝山这个小县城倒有这样雅致的地方，不禁想起了姜子牧来。

    “有什么事吗？还那么急切地特意要我过来。万书记。”走出茶楼，文若岚是特意地一字一顿地对着万俊豪说。

    “没有了，只是我县的全省青年火炬创业项目能不能上报团省委参评优秀项目评比呢？”万俊豪小心翼翼地说。

    回到家的时候，杨慕如早就把饭菜弄好了，端到了饭桌上，在等着文若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