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流
陈子跃刚刚放下电话，便赶忙打了个电话给安远县政府分管金融口的副县长苏纯平，说今晚去怡园茶馆喝茶，向领导汇报工作。苏纯平打着哈哈说是什么事情？还敢劳驾行长来汇报工作。陈子跃就简单地将金远混凝土公司的老总王杰清希望购买红星水泥公司的情况说了一下。苏副县长一听，便也对陈子跃说，是不是还要请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刘楚华也一起来。陈子跃便赶紧将电话打给了刘副县长，刘副县长说，好的。陈大行长请喝茶，那一定是好事，那是一定要来的。要是纪委、检察院请喝茶、喝咖啡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三人先后来到了怡园茶馆，陈行长事先已经打了电话给老板娘预订了一个包厢。“苏县长，你可要支持银行的发展啊，现在银行也不好过啊，贷款贷不出，利息收不回，有的连本金都难以收回来啊。政府也要支持银行的发展啊。”三人还没有坐定，陈子跃已经是急不可待地向两位副县长汇报着，话虽然是说给苏副县长听的，眼睛却盯着了刘副县长。“嗯，嗯，嗯。政府当然会支持银行健康发展，这是政府部门义不容辞的责任啊。”苏副县长也是打着官腔说着。陈子跃趁势也想借驴爬坡，声音便也大了点，说：“那是不是快刀斩乱麻，把红星水泥公司拍卖了啊。现在，上级行对我们的考核也非常的严厉，不良贷款和呆账都只能在规定的比例，还将影响着下年的贷款规模。”
“那红星水泥公司欠你们银行多少钱呢？”苏副县长并没有接过陈子跃的话，倒是反问道。
“三年前在我们银行资产抵押贷款1200万元，去年一年的利息一直没有付，大概连本带息有1600多万元了吧。”陈子跃故意夸大了贷款数额，红星水泥制造有限责任公司的资产审计报告披露，该公司资产1500万元，但还欠职工工资、社保等养老保险、国家税款400多万，还欠金远混凝土公司货款200来万，别人欠他们的也有100来万。”陈子跃补充说。
“资不抵债啊。”苏副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银行准备怎么办。”
“我们已经报告上级银行，同意将红星水泥制造有限责任公司拍卖偿还银行贷款。”
“那就拍卖吧。”苏副县长操着一副万事和我不相干的神态说道。
苏副县长又问刘副县长。“拍卖红星水泥公司，你看怎么办？”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刘副县长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半点含糊。
陈子跃看到两位副县长都是各说各的自家话，便也知道其中的蕴意了的。看来，今晚只能是喝茶而喝茶了。悔不该听苏副县长的，不应该把刘副县长也请来一起喝茶的。
“喝茶喝茶，不要说那堵气的事儿。”人是自己喊来的，只好由自己来和米汤了。陈子跃心想，幸好银行不属于县政府领导，要不，自己夹在中间，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们仨一起来打字牌吧。”陈子跃也不管两位副县长同不同意，便要服务员送了一副字牌过来。刘副县长看到服务员还是个学生模样，一双眼睛却也死死地盯住看了几眼，待到服务员离开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个子不高，年龄不大，胸脯不小。”
陈子跃是眯笑着说道：“，我的刘大县长，你是看到哪里去了，还不摸牌。”
人是三截草，不知哪截好。王沁娇在李泽康的宿舍里想起了母亲经常这样说的话。王沁娇看着不争气的老公，耷拉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心里还是很气恼。又不见他能出个好主意来，还在低声地说，拍卖就拍卖了，大不了把这几十万打了水薸。还说什么，自己卷起铺盖回老家，回家喂猪带孩子，公司就交给王沁娇来经营管理。王沁娇听罢，也就不好往死里逼自己老公的。
王沁娇一直都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看着李泽康耷拉着脑袋，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那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去找银行贷款？”王沁娇说。
“到哪里还能贷到款啊。公司在银行已经有不良信用记录，税务局都已经列入了诚信纳税黑名单的”。“怕是只能去抢银行了。”李泽康悲哀地说。
“不行，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去找分管工业的刘县长试试。”王沁娇突然感觉眉心都舒展开来。
“你去找吧，反正我是不去找的。”李泽康还是没有信心。
“我去就我去找，总比坐而待毙要好。多个想法或许就多个活法的。”王沁娇似乎在自我安慰。
“是刘县长吗？我是红星水泥有限责任公司的小王。”王沁娇翻出了刘县长的电话。
“哦，我知道，什么时候来我们安远了？”刘县长很热情地应答着。
王沁娇一听，感觉有希望。“是啊，我是听我家那位说，银行正准备把红星水泥公司拍卖。我立即赶过来了啊。”
“嗯。是有那么回事啊。银行正在准备相关资料和办理相关手续，正在申请拍卖公司着手拍卖的程序。”刘副县长倒是实话实说。
“您看我们该怎么办呢？”王沁娇急切地问：“刘县长，帮我们想想办法啊。我们现在来找您吧，好吗？”
王沁娇来到了刘副县长的办公室。
“我知道红星水泥公司对我们安远县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也曾是我们县的纳税大户。可是……”刘副县长实事求是地说着。
“是啊，我们公司现在经营很困难，但是也还没有到破产的地步啊。希望我们政府能扶持公司一把，一起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吧。”王沁娇乞求着。
“您看，我们从来安远县开始，就一直得到了您的关照和扶持的啊。我们公司的技术和质量一直都是我们安远县最好的。”王沁娇力争着。
“您也是看着我们公司发展壮大的啊。您也知道，我们公司的技术也是很强的，无论是铝矾土的品位还是AL203SW 含量都在65%以上，SI02低于10%，用碱含量也在75%以上，石灰石Ca203的含量也在50%以上，我们的技术还是很好的。前年我们安远修从省城到安远的高速公路，打通那隧道的时候，就是用我们红星水泥公司的产品啊。”王沁娇也不管刘县长听不听得懂，霹雳巴拉地说着。
“我知道，可是你们公司实在是欠了银行那么多钱啊，还欠职工工资，养老保险，还有税收，这叫我怎么办啊。你们公司要是不想办法偿还银行的贷款，不按时发放职工的工资、不缴纳职工的社保，还有税务部门的税款，我们政府也不好为你们公司说话啊，更不好为你们公司担保啊。现在是银行在着手做拍卖的前期准备工作，你们要想公司经营下去，确实资金上是个很大的问题啊。”刘副县长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的，那个样子好像是蛮关心红星水泥公司的。
“刘县长，公司的技术在我们安远甚至在我们省内都是最好的，您也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您肯支持我们，我们公司还是能够渡过这个难关的啊。关键是我们没有加强管理，或许我们公司还出了内鬼的。”王沁娇也许是求助心切，一股脑的说着。“只要您能先去银行做好说服工作，暂时不走拍卖程序，先缓解一下我们公司的资金，公司再去筹措生产资金，我相信，公司还是会起死回生的。”
“好吧，我先帮你们到社保局和税务局去协调协调，还做做公司职工的工作，先把外围的事情做稳定。你也去找找分管金融的苏副县长，看那乡镇银行能通融通融你们公司吗？”刘县长又补充说：“还有，你也去和你哥哥说说，劝他暂时不要去找陈子跃行长，也不要急于参加竞拍。”刘县长也在帮着出主意。
“好的，我们回去就按照您的指示去办。”王沁娇连忙答应着。可是心里却在恨恨地说着，好你个王杰清，亏你还是我的亲哥哥啊，你不帮我们倒不说了，竟然也要来插一腿，来落井下石。
“兄妹之间，锅不碰碗碰，哪能没有嫌隙呢？”王沁娇心里这样想。可是她听到刘副县长说，他那哥哥竟然也在参加红星水泥公司的破产竞拍，原本能理解的心情突然降到了冰点，心里竟然有了丝丝痛恨的意思。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家都能混点生活，可能大家也会相安无事。可是，现在的王杰清是不去这样想了。他是大鱼小鱼都要吃，虾米也不放过，统统的都要吃了，要是有乌龟王八，也要吃了的。在王杰清的世界里，他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他要扩张自己的企业，要做强上下游的企业，甚至想着还要成为安远县的首富。
陈子跃的电话一直都响个不停，有几个电话都是王杰清打来的，说要和自己见面。陈子跃也是一直不想和他见面，暂时也不敢和他见面。主要是迫于刘副县长那话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支持拍卖的。二来也不愿意和他见面，想当初，村镇银行刚刚到安远县安营扎寨的时候，陈子跃带着银行的一班人马来金远混凝土公司的时候，王杰清是连面都没有让他们碰到的。或许在他的眼里，村镇银行就是一个小脚女人，就是一个没有钱的银行，只有那四大银行才是真正的银行。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行长，终究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的。还有现在上头也抓得严，要是一旦被王杰清俘虏了，自己搞不好还得去坐牢的。所以，在没有得到县政府明确表态的情况下，陈子跃也绝不会去见王杰清的。
王杰清又打电话给了刘副县长，说了关于想竞拍红星水泥公司的事情，甚至还有点施压给刘副县长的意思，说红星水泥制造有限责任公司欠职工那么多工资和养老保险，还欠着国家这么多税款，早就是资不抵债了的，还不如早点一拍了之的。刘县长听他这么说，后来，干脆就把王杰清的电话挂了，也懒得和他去说的。只是心里在想，招商一家企业搞活一家企业好难，可是，要搞垮一家企业倒是很容易的。
王杰清的电话响了，高兴地拿到眼前一看，是王沁娇打来的，可是已经打开了接听键，王杰清也只好在电话里和妹妹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