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歌猛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胸中淤积的浊气。他正盘腿坐在自己宿舍里，面前是仅剩余烬的火堆。
碧游宫高中分配的房子就在门卫室旁边，从外面看像间茅厕，里面却堪比中东石油土豪的皇宫——大佬们从不食言，说给他最好的生活，就必然会送出人间最顶级的享受。
然而此刻的宿舍却像是换了个环境似地，不仅空间拓展法术完全失效，那些昂贵奢侈品更是彻底腐朽成了渣滓。要不是屁股下面正垫着小犬娘的狗窝（而且还沾了一屁股狗毛），他都不认为这儿是自己家。
“果然，‘梦境’还没结束。”
……毕竟心口上还插着根螺旋剑呢。
莫歌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明白自己获得了怎样的力量。然而上一章的经历正在飞快淡化，脑海中仅残留下一些意义不明的图形和乱码。
“我应该是触发了‘莫枫’留下的某种‘程序’。整个‘梦境’都是前辈做出来的……嗯，类似于玄幻小说里所谓‘传承秘境’的东西。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既然能在碧游宫大佬眼皮子底下留了份人事档案，那弄出这个‘梦境’也没在意料之外。”
莫歌摸着下巴，眼睛虽然看着火星，目光却像是在凝望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不对，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梦境’和‘废楼’是早就存在的事物，前辈只是借用它们布下了‘传承仪式’。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在离开‘废楼’之后，立刻就遇到了异常事态。”
莫歌眯起眼睛，仔细在脑海中回放着之前的经历，很快就得出了不怎么妙的结论。
“如此说来，我们世界应当存在某种‘检测机制’，专门用来筛选能够触动‘亘古诅咒’的异常目标。当我和苏弈秋相遇后，机制启动，把我脱光衣服丢进‘梦境’受苦……或许‘关键人物’名单里还得加上姓屈的嘴贱小子和金发JK，乃至于我的狗……车里所有人都有嫌疑。”
“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莫歌皱起眉头，声音兀自在房间内回荡，“‘检测机制’为什么延迟了数个小时才有动作？”
理论上来说，他既然是和“监测机制”确认过眼神的目标，那应该在见到自己学生的同时便被抓进“梦境”才对。可现实却截然相反，他愣是在高速上多跑了将近四个小时。
这段时间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可能是“检测机制”正在确认他的身份，可能是“莫枫”前辈的预留“程序”在读取“传承仪式”的运行脚本，还可能是小犬娘度过来的“洪荒之气”花了四个小时才散尽……
可能性有很多，线索却太少，根本无从推测。
“至少能确认了，‘莫枫’前辈的记录是真的。所以接下来只要继续和苏弈秋组队，妥妥能掺和进通灵者的‘亘古诅咒’里面。
“不过问题还是堆积如山。‘梦境’是怎么来的？废楼夺走五感的原理和原因是什么？‘亘古诅咒’究竟是玩意儿？它和纪元终末又有个锤子关系？我该怎么解决这些莫名其妙的鬼东西？世界老哥为啥看我们不顺眼、想要整个纪元终末呢？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一步步来吧。”
莫歌叹了口气，将“十万个为什么”藏进心底，愁眉苦脸地望向胸口——那里有根覆盖着火焰的螺旋剑。
人类的文明起源于“火”。正因如此，“火”在人类的纪元终末才有了特殊的象征意义。
前辈留下的力量十分单纯，就是“文明心火”。
有了这缕火焰，莫歌能做到很多事。
嗝屁之后敲个钟就能复活的“死亡回归”、强化道具乃至于自身的“心火锻冶”、点燃身体让自己变成丑逼以获取极大力量加成的“余烬姿态”、化身为历史上那些文明守护者的“薪王姿态”、精通所有武器使用方式的“持刃之人”、能够对所有异类产生真实伤害的“文明铁卫”、通过心火侵染使物体武器化的“余烬不死于徒手”……
文明心火自带完整的技能栏，还有三条配套的天赋树，甚至不比系统流小说的外挂逊色多少。
“我说前辈老哥，你丫倒是给我留个能用的啊？”
莫歌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特么我的防火女呢？我的初始火炉呢？我的传火祭祀场呢？
没有这些我还玩个锤子哦，技能栏和天赋树全特么是锁死的！
“说好的梦里全都有呢……”
莫歌环顾四周，仿佛想要找出那些并不存在的事物。
在心火传承的残缺记忆中，他能看到许多东西。
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尊青铜方腹大鼎，四足呈龙型，表面阳刻“遍尝百草，医道乃成”八个甲骨文字。其内堆满了木柴，熊熊烈火燃烧不息。
一个小女孩静静地站在角落，目光从未离开过火焰。她头上戴着赤红的兜帽，身上穿的却是身粗布衣服，臂弯间挎着个篮子——如果防火女也懂得潮流风尚，那她一定是乡土风。
青铜鼎对面的墙上订着个木架，上头摆了面古朴圆镜。镜身边沿纹刻了一圈古篆，意为“水天日光天照八野镇石”。它只是安安静静地立着，整间屋子便可被视作神殿……或者说，祭祀场。
“……”
莫歌眨了眨眼，一切幻觉皆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转瞬难觅踪影。
“前辈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惜……都不在了吗。”
“啧，只能等回学校之后问问大佬了，她们应该能提供解决方案。”莫歌咂了咂嘴，一把抽出胸口的螺旋大剑，径直插入余烬火堆之中，“先离开‘梦境’再说。”
剑刃上的火焰盘旋落下，引燃了余烬中残存的柴薪。
随着火焰升腾而起，一团浓雾也在瞬间围住了宿舍（茅厕）。莫歌的身影缓缓淡化、消失，唯独火堆静静地、倔强地……
在这文明已然消失的世界之中，散播着心火的光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