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如同梦境(1/1)
作者:树上清霜
    “他?”张童羽头摇得像拨浪鼓,毫不犹豫,“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宁默真好奇又有些懊丧。

    “那是个禁欲系大神啊,他会跟我等凡人恋爱?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怎么跟人恋爱?如果是我,我感觉还不如搂根冰棍睡觉,至少舔一口是甜的。”张童羽嘿嘿一笑,“除非我看走眼,否则依我推断,沈蓝女朋友还在他丈母娘肚子里没出来呢。虽然喜欢他的女生能绕学校好几圈,可是我断定,那统统都是暗恋,永远都是暗恋!再说了,沈家那爸妈,想一想就吓破狗胆,谁敢去招惹他们的宝贝儿子?”

    宁默真心底不知道什么滋味,埋下头,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圈。

    她脑海里浮出夜色下沈蓝陪着她骑自行车的样子,想起他们大声朗诵着古文、诗词的情景,他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她,每次单独相处时他注视着她的目光,温柔而自持,跟以往,跟人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模样。

    可也正因如此,也如同梦境一般,不够真实。

    张童羽觉出些许异样,惊问道:“我的老天,你不会喜欢他吧?”

    宁默真像哭一样咧嘴笑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才不会喜欢他。你这样的女孩,应该被个整天嘴裂得跟个裤腰带似的又憨厚又泼实的傻乐天派疼着呵护着,往好听了说他得是个暖心阳光少年,知冷知热,能说会逗,这样你才会过得开心。就比如我,假如我是个男的,咱俩是天生一对。”张童羽眼睛咕噜一转,想到了更好的比喻,“灌篮高手里面流川枫和樱木花道你喜欢谁?其实你应该喜欢樱木花道,我就喜欢樱木花道,流川枫太冷了,好听了是冷,难听了是无趣。跟他交往女孩子会吃很大的亏。”

    张童羽犯了话痨,但宁默真心底的那股子茫然却让她茬得消退了去,不禁取笑她道:“胡说八道,你才不喜欢樱木花道,你喜欢的是叶飞川。若是叶飞川跟樱木花道一样的二货性格。你才看不上他。”

    “也对。”张童羽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或许我喜欢樱木花道是因为喜欢我自己。我就是女版樱木花道。”

    “你这是妥妥的自恋。”宁默真捂着嘴笑,无意间抬头一看,叶飞川推门进来,正从讲台上过,与她的眼神有一瞬的交错,宁默真使劲捣一捣犹在发癫的张童羽,“诶诶,你的白马来了。还不快看。”

    张童羽猛一缩头,方才高谈阔论身经百战的样子立刻不见,她面红耳赤地瞟一眼叶飞川的方向,两只圆润的胳膊僵得一动不动。

    宁默真趁此机会抓紧时间将方才未解完的题写完,长吁一口气,老张真是好眼力,能在张童羽的嘴巴下岿然不动的,舍她宁默真还能有谁?

    等到叶飞川坐回了座位上,张童羽从桌洞里拿出面小镜子,调整好角度,以她的位置镜子里面映射出的,正是和她们隔着过道、有两排之远的叶飞川。

    叶飞川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们方才的议论,打开书本往这边看了一眼,张童羽在镜子里看了个正着,激动得低着嗓子叫:“哈啊哈哈,白马王子在看我。他对我是不是也有一点点意思?”

    “啪。”宁默真拿书本给她盖上了镜子,“从今天起,做一个上进的人。”

    张童羽蔫了下来,开始啃书。

    宁默真做了几道题后,看她还在蔫头巴脑地看原来的那一页,有些不忍,靠近了些,悄悄道,“小羽毛,我知道你家里有门路,不愁上好大学,可是自己也要真的下下功夫才行。要不然到了大学里面功课跟不上,岂不是很难受?咱们正年轻,是学本领的黄金时候,多往脑子里划拉点,稳赚不赔啊。”

    “道理我都懂。”张童羽揉了揉太阳穴,痛苦道,“可是我一看书就发困怎么治,要是高考考闲扯淡就好了……诶,万恶的应试教育,我恨你,我要跟你拼命。”

    宁默真觉得好笑,又没有办法,便继续解题。

    张童羽在宁默真的敲打加勉励下,恢复了前几天的干劲,老老实实地上了一个自习。

    当天晚上,宁默真和沈蓝照例一前一后出了校园。按照昨晚的约定,他们今晚该背诵《出师表》和《岳阳楼记》。

    可是在诵了几句后,沈蓝便停了下来,他用脚踩着地,侧眸看向宁默真,月色下他的神情郑重而疑虑,“你不开心?”

    “没。”宁默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地敏感,她不过是在背诵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今天与张童羽的聊天,走了下神而已。

    沈蓝凝着她,看了许久,才微微一笑,重新蹬骑起来。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与诸侯……”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

    《出师表》背完,《岳阳楼记》背完,离宁家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宁默真在接连清越的诵书声中一颗悬浮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还要再背哪一篇?”她微笑着扭头问他。

    两个人此刻几乎是肩并着肩的,因了这些日子的磨合,他们能够做到并驾齐驱。

    她看清了他灯火下眼睫映在脸庞上的阴影,长长密密的,显得一双眼眸愈发地深邃,若是微微地一眨,抖落所有的清冷,蝴蝶舞向天空,星辰坠入大海,她的心也会随之微微窒息。

    沈蓝却不应,而是翻身下了车,一只手推着车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他的个子太高,两只手便会有一些不舒服。

    这样的姿势,颀秀挺拔,默然独立,是养眼的风景。

    “走一走吧。”他道。

    宁默真听从他的话,也下车。

    他走在她的左侧,靠近马路中心的那边,如同车子骑起来时。

    走了几步之后,他低低开了口,“后天便是月末摸底考了。”

    “是。”宁默真应,她故作轻松地玩笑了句,“你一定又是第一。”

    沈蓝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