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默真心中诧然，在她面前，沈蓝这是第一次说这些看似大彻大悟的话，不过和她一样，都是十七八的少年人罢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消沉的了，没想到一向冷漠的沈蓝比她更加地消极。

    她至少只是渴望着未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谋一立足之地，有一个小小的家，来遮风避雨获得温暖，这便足矣，还从来没有思考过生死的问题。

    而沈蓝的思想竟像是比她深邃老成了数倍。

    宁默真手贴在玻璃上，一时间静默不语。

    玻璃冷冰的感觉从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渗进体内，她呆呆地盯着企鹅黑豆般的眼睛，企鹅也在回盯着她，就像是茫茫世间偶尔相遇的任何两个生物一样，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你与我无关，我也跟你没有关系，只是为了相遇而巧合地相遇，之后一别，也再也不会遇到，就像是从不曾见过一样，脑海中毫无印象与波澜。

    世间大多数相逢都是这样的。宁默真认真地想了一想。

    只有亲人和朋友不是。

    但若亲人与朋友彼此改换了模样和心境，也是差不多的吧。

    宁默真的心陷入一种虚浮之中，熟悉的孤独感袭来，比那指尖处传来的冷意更甚。她有些微微地发抖。

    就在这时，肩上搭上一只手掌，另一只肩膀上也是，沈蓝从背后缓缓将她环抱在怀里。

    “默真，走吧，去看看别的。”

    宁默真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他，那一双清冷如水灿若寒星的眼睛。

    “沈蓝。”她很是认真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沈蓝一怔。

    宁默真望进他的眼睛道：“你能将我与你们班的那些女生们区别开吗？能将我与学校里其他女生们区别开吗？能将我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别的女生，包括徐华光……区别开吗？我是宁默真，你真的认识我宁默真吗？”

    沈蓝似乎读懂了她的潜台词，眼底浮出一瞬的恍惚，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庞，道：“当然。”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区别开的呢？”宁默真锲而不舍地问。

    身后企鹅们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身旁偶尔有人进来又出去，会将诧异的目光投入到他们的身上。可是宁默真知道，不过是萍水相逢，所以不用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面前少年的答案。

    “不知不觉的。”沈蓝看着她，低声道。

    “总有一个具体的时间吧。”宁默真毫不放弃。

    沈蓝似乎被她逼得没有办法，垂下眼睫回想了很久，‘大概是有一次，去年的时候了，不知怎地早上你来晚了，早读已经开始，你们班主任老张在教室里面监读，而你因为迟到站在教室们外面迟疑着要不要进去，那一天我们老班老马有事找我谈，我从办公室回来正看见你在门口徘徊的样子……”他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看着宁默真的眼神里饱含着无奈，“那一瞬，你茫然无措的样子，双眼含满了忧愁的样子，让我……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