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业师李夫子(1/1)
作者:绝四毋
    “天可怜见,我的孩儿长大了,为娘这辈子拉扯你们没白费功夫,就是哪天两眼一闭去见你父亲,也能告诉他我对得起薛家。”

    薛姨妈两眼通红,眼泪汪汪的抱着薛蟠哭泣,唬得兄妹两连忙劝慰,薛蟠更是连连呸了好几声说;“有怪莫怪,我娘这是胡话,当不得真的。”

    回过头嗔怪道;“母亲不许说死啊死的的,这晦气的话让别人死去,咱们家都要好好的,我还是改天再去看看蔷哥儿,让他合计合计我该怎样能撑得起家,那小子脑瓜子好用。”

    现在的薛蟠崇拜贾蔷极了,回想刚刚去他家见到他时,完全和以前不一样,神态安详,步履稳健,说话有条不紊的,不再是原来那浪荡模样。

    “对对对,那蔷哥儿能浪子回头,看来是个好的,我儿日后该多交往....”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把一个母亲的操心表露无遗,薛宝钗若有所思,看来自己这姨夫家也不是都是纨绔,总有那么些人不愿同流合污的。

    当然这番想法要是被贾蔷知道,他该苦笑了,谁不愿意锦衣玉食地过着,什么事也不用干,金钱权利美女全都到怀里来,这不是没办法吗。

    忙碌了半个多月,贾珍终于请到一位老举人李夫子,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只是宁国公府名声实在太差了,谁不知道那里面都是混账子孙,斗鸡斗狗斗蛐蛐儿,寻花问柳的在行,其他的没听说过。

    李夫子原也不愿来,但生计困难加上贾珍出得起价,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逗个小猫小狗散散心吧,来到贾蔷家里,才知道不是住在宁国公府,心里倒是自在了许多。

    几天下来,李夫子从漫不经心,到如今的精神抖擞,开始认真教学,定下一条条规矩,是真的把贾蔷当成弟子了。

    这位李夫子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了,贾蔷的异常聪慧,记忆力惊人,所学只要三言两语一点拨,就能举一反三,再者对他这个夫子极为尊重,是个难得的弟子。

    读书人到了老,无不想着得一英才教授之,这不正是儒家的传统吗,良师难求,佳徒同样难寻,本就死心的李夫子,这回重新焕发出活力。

    贾蔷其他的都让夫子满意,只有一样每次都被诟病,那就是字写得太难看了,简直是不忍目睹,狗爬的都比他写得好看。

    这也难怪,现代人几个能把毛笔字写得好的,特别是科举要写馆阁体,那要工整秀丽才行,为了这贾蔷没少被打手心。

    发狠的贾蔷,一有时间就练字,这股子轴劲让李夫子极为欣慰,贾珍这些日子没空过来看看,家里要忙着老太爷的生辰,虽说还没到时间,他这个做儿子的自不能让人说不孝。

    直到日子快到了,才过来一趟,一者快一个月不见了,二者老太爷的生辰贾蔷也是要去的,虽说隔了房,但贾珍心里明白,那是贾蔷的亲爷爷,不能不去的。

    “夫子安好,蔷哥儿读书可曾用心,有什么需要的让下人去府里知会一声。”

    进门后没见到贾蔷,贾珍纳罕着,刚在门房那听说,李夫子不让他们通知蔷哥儿,说是有一篇文章正在背诵。

    李夫子原本不待见贾珍,只是因着贾家的权势不敢无礼罢了,这回见到贾珍却是喜笑颜开,对他让自己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心怀感激。

    庄重地行了个礼说:“将军这侄儿可是千里驹啊,老朽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收个佳徒,老怀大慰啊,感谢将军成全之德。”

    贾珍一个愣神,突然惊喜地站起来,连胜问道:“夫子是说蔷哥儿...”

    “老朽这弟子是读书种子啊,以前是被耽误了,不然今年去乡试都是绰绰有余啊。”

    贾蔷虽浪荡,也在家学混了那么多年,十六岁了不可能还在学蒙学,四书五经自是读过,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贾慕春本来就爱古文,前世虽不是古文学专业,但传统书籍没少看,如今修炼炼神术后,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已是不在话下。

    被李夫子调教,等于重温了一遍学业,原本沉寂在脑海的知识全都记起来了,如今差的除了写字,就是考试必须的八股文了。

    金举人银进士,李夫子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自然对八股极有心得,自信能在一两年内,让贾蔷掌握八股的精髓,心情自然大好。

    贾珍高兴坏了,自己的父亲就是进士,传承不了父亲的衣钵多少有些不自在,现在听到这假侄子真儿子有机会中举,那是多大的惊喜啊。

    “李夫子,哥儿若是真能中举,珍必当重谢。”

    “胡说,老朽自己的弟子,用得着你谢吗?”

    李夫子勃然变色,古人业师可是等同于父母,即使是功成名就的宰相,在见到业师时,都要跪拜行礼,以谢师恩的,天地君亲师不是说说而已。

    满清时大将军年羹尧有个对子,最能说明师生关系,对子的上联是:不敬师尊,天诛地灭。下联是:误人子弟,男盗女娼。

    为师者教育弟子,可能花费的心思比教儿子还多,这也是师者地位崇高的缘由,传道受业解惑,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贾慕春,深刻体会到这一点,在他的时代,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商业的关系,你付钱我教学,知识是有价的。

    到了这里他就体会到了师者的耗尽心力,为的只是传道受业解惑,虽说束脩是难免的,但业师对于贫穷的弟子,从来不曾另眼相看,照样不保留的教学,甚至贴钱让弟子学习。

    现代人以为天地君亲师是有等级排位的,殊不知古人是把他们并列的,在他们眼里,天地或许会高一点,但君亲师是同等的位置,所以师道尊严这事,其实是双方的事,不仅是学生尊不尊敬老师,也是你有没有做到师者的责任。

    贾珍那暴脾气,在被李夫子训斥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脸盈盈的讨好,丝毫没有丢面子的感觉,心里头美滋滋的,想的都是我这孩儿有出息了。

    背诵完课文出来的贾蔷,惊讶地见到叔父陪着笑脸,好奇的问;“叔父,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事啊,若是太爷的事,侄儿已经向先生请了假了,不会耽误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