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结发夫妻(1/1)
作者:燕五郎
    呼延一族,是上古时期跟随华义达逃出北岩国的大家族之一。几百年间,多与华氏联姻,远的不说,就说当今皇帝华宇宙,他的曾祖母便出身自呼延族,论起来呼延梦蝶是华宇宙的表侄女。如此一来,呼延族的荣华可谓是无人能比。年末大傩之后,呼延族的宗室子女,尤其是那些与在朝高官或其他华族联姻的后人,经常会被召唤前往京城参加为期五日的千秋家宴。以往传召,只是她与神木侯夫妻二人前去,但是今年丰洪勋被前方战事耽搁,而皇帝和皇后又纷纷病倒,呼延梦蝶念及刘皇后唯一的女儿远嫁,素日又很是喜欢女孩子,便带着长子和女儿前往京城赴宴。其实,此行,她还有意请皇后为静歌指一门好婚事。

    谁知,到了后宫,他们才知道刘皇后的病情甚是沉重。按御医所说,必须卧床静养、最忌操劳忧心,于是一年一度的千秋家宴便由太子妃负责主持,左丞相之妻甘氏和呼延梦蝶从旁协助。由于后宫再无其他嫔妃,为皇后侍疾的重任也须一品命妇们来承担。神木侯府的大小姐静歌,怕母亲太过辛劳,竟当着皇帝的面,请求进宫去侍奉皇后娘娘。聪明、活泼又知冷暖的静歌,在侍疾期间把刘皇后哄得异常开心,皇后的病因为心情舒畅竟然好了一半。

    看着可爱美丽的静歌,皇后动了想让她做儿媳妇的心思。她在心里这么一盘算,除了太子,另外两个儿子都配不上这小丫头;再者,日后太子登基,有神木侯和呼延族的辅佐,皇权岂不是更加稳固。但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又不能让静歌做偏妃,看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不几日,军前传来消息。说是神木侯深受重伤,虽然无有性命之虞,但大将军王还是特准其返回繁花城以做修养。呼延梦蝶一听,不禁牵挂丈夫,但是皇后的病还未痊愈,不知会不会准其返乡。不想未等她前去请懿旨,刘皇后先行传她进后宫叙话。

    “丰夫人,昨日太子进宫,说是神木侯在军前受伤,如今正在回繁花城的路上。本宫料想,你们结发夫妻、素日情笃,你一定想尽早回府。好在今年的千秋家宴圆满结束,本宫的病也去了大半,你和孩子们不若择吉日启程的好。静歌这孩子,本宫真是太喜欢了。你操心的事也是本宫操心的事,回去以后不要急着给她找人家,本宫自会给她安排一个让你满意的归宿。”

    呼延梦蝶一听,这话已经不能说得更清楚了,急忙跪地谢恩。

    就这样,呼延梦蝶带着两个孩子和皇帝、皇后的丰厚赏赐,才能先于丰洪勋赶回神木侯府。上房屋内,她把皇后的意思对婆母讲述了一番,想请婆母一同参想,皇后可能将静歌指婚给哪家华族的公子。

    谁知老夫人言称不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讲。夏莲会意,屏退众人、关好门窗,只自己在旁伺候。

    老夫人从袖内取出一封信函递与儿媳妇,让她拿去阅看。

    呼延梦蝶将信展开一看,是丈夫写给婆母的一封家书。大部分内容讲述了送亲、打仗,自己如何退敌、如何受伤、又如何痊愈、准备回家的种种,字里行间都是对母亲的牵挂、对家人的思念,梦蝶夫人透过丈夫的笔迹倍感亲切。当她看到信的后半部分,手持信笺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待看到最后,她慌忙将信合在手中。

    老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还是短练、不够持重。她端起八宝盖碗,一边用盖子撇着茶沫儿,一边问道:“洪勋所写之事,夫人你怎么想?”

    梦蝶完全陷入沉思中,没有听到婆母问话,待夏莲提醒,她才缓过神来。瞧瞧暖炕上的婆母、再看看一旁的夏莲,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一红,急忙掏出手帕假装擦拭嘴角,想掩饰过去。

    老夫人一笑,和蔼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都是过来人。心里不好受很正常。照我看,烟波楼该修还是修,毕竟偌大个园子,它跟哪一副破败的形状,我看着也别扭,修得了让谁搬进去住到时候再说。至于如夫人之事,咱们先别多想,待洪勋回来我好好质问于他。这段时日你颇为辛劳,难为你了,好在圣上与皇后甚为满意,先回去休息,得空儿也合计合计。”

    “是,就依母亲。儿媳先行退下了。”

    “嗯,去吧。我也得去看看我那大孙女,这会儿是不是睡下了。”说着从炕上起身,转身去了耳房的暖阁。

    呼延梦蝶目送婆母出屋,不禁跌坐在椅子中,一阵心酸,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她房中的大丫鬟胭脂得了信儿,进屋来唤主母回自家院子。一进屋看到夫人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吓了一跳。急忙过去询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路上着了风寒,不舒服?”

    呼延梦蝶勉强抬起头,牵强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胭脂,你扶我回去,我双腿发软。”

    胭脂闻言,赶忙又唤来一名丫鬟,两人搀扶着夫人回到了牡丹堂。来到卧房,床铺、熏香、炭炉,早就准备停当。胭脂等人将呼延梦蝶的长裙除去,又给她穿上一见貂皮护领的棉坎肩,扶她往床上躺下。有丫鬟将准备好的热毛巾递给胭脂,胭脂轻轻地给梦蝶擦拭脸庞和双手。

    “胭脂,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睡会儿。”

    众丫鬟一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地退出内室。

    偌大的房中,陡然间静了下来,唯有窗外的寒风间或发出“呼呼”的哨声。梦蝶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将头埋进锦被之中,嚎啕大哭。

    她心中好恨。自己与丰洪勋自成亲以来,上孝公婆、下教子女,恁大的神木侯府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打理,图得无非就是“恩爱”、“贤淑”。当初老夫人受益丰洪勋纳薛秋棠为妾,意在多添子嗣。自己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陪嫁的丫鬟,迟早有这么一天。好在丰洪勋嫌弃秋棠小气刻薄,宠爱自苌顺出生便一落千丈。以为从此以后还能像最初一般,只守着自己一个人,白头到老。谁成想,马上就要有孙儿的人,却又要纳妾。她不明白,烟波楼也好、玉琮也罢,自己早就属意多年,他竟这样许给了新人。这男人的心,难不成就这般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