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作者:冀成
    每年开春之后,平庸就喜欢到和平桥附近的那几条小河里去捉小鱼,逮小虾,摸河蚌;到北山附近的草地里、花丛中捉蚂蚱、捏蝴蝶、网蜻蜓玩。再不就是吆喝几个小朋友,偷偷摸摸地去摘人家小菜园子里,以及人家房前房后空地上栽种的西红柿、黄瓜吃。但平庸最喜欢玩的游戏还是上房揭瓦掏麻雀,养麻雀,放麻雀。

    麻雀,又名家雀,翅膀短圆,飞不远,是与人类伴生的鸟类,居民屋檐上的鸟窝,五个当中至少有四个是麻雀的小窝。除了冬季外,麻雀几乎总是不停地处在繁殖期,每次产卵六、七个,孵化期大约14天左右,幼鸟一个多月就离开父母的老巢,到自然界里去自由恋爱成家,过自己一家的小日子。

    麻雀的性情极其活泼,天生的好奇心较强,它胆大易近人,但警惕性却非常高,身边稍微有点什么异常的动静,它立马就逃之夭夭。麻雀在地面活动的时候,喜欢用它那双脚跳跃着前进,那种活泼、洒脱的小样子,让人们看着确实是挺有意思,也挺好玩的。

    麻雀白天到处去觅食,食性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但它平时主要是吃谷类,冬季偶尔也吃些杂草的种子,繁殖的时候喜欢吃昆虫,用昆虫哺育它的儿女。

    麻雀形不惊人、貌不压人、声不迷人,加上和人们太熟悉了,反而使人们对它们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实事求是地讲,麻雀属于害鸟之类的鸟儿,因为每年当谷物成熟的时候,麻雀就会自然而然地结成群飞向农田掠食谷物。但麻雀对有害昆虫的控制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对农业生产,园林绿化的贡献也不算小。

    以前,由于人们在生态认识上的不全面,1958年的时候,人们将麻雀列为了四害之一,全国各级政府动员城乡居民在规定的日期和时间内掏窝、捕打以及敲锣、打鼓、放鞭炮围剿麻雀,致使麻雀的数量急剧下降。一年以后,全国各地陆陆续续地都发现了园林植物出现了虫灾,有些还是毁灭性的。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人们渐渐地对麻雀有所了解了,也就不约而同地从心里给麻雀平了反,洗刷了麻雀是四害之一的罪名。

    那年秋天,有个大麻雀一不小心飞进了平庸他奶奶家的外屋里,正好让在院子里斗蟋蟀玩的平庸给看见了,他慌三忙四地跑到屋门前,进了屋里随手关上屋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逮住了那只大麻雀,他把大麻雀攥在手心里,看着大麻雀,高兴的不得了。

    这个大麻雀很不老实,一个劲地用它坚硬的嘴叨平庸的手,疼得平庸呲牙咧嘴的,他恶狠狠地冲着攥在手里的大麻雀嘟囔着说:“你这个坏家伙,就是把我的手给叨破了,今天我也不会放了你,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平庸忍着疼痛,一只手从炕头上他奶奶的那个针线筐里找出剪子,毫不犹豫地将大麻雀两个翅膀的羽毛剪掉了一部分,然后用一根细麻绳拴住了大麻雀的一只腿,一只手拽着绳子头,放开了手里的大麻雀,获得自由的大麻雀立马就在地上扑扑腾腾的乱飞起来,可它怎么飞也飞不起来了。

    平庸看着大麻雀在地上乱跳乱蹦的瞎扑腾,寻思着,它飞不起来了还这么不老实,我给它点东西吃可能就会乖了吧。他寻思到这儿,便又把大麻雀抓在了手里,来到外屋拿了一小块苞米面饽饽,把饽饽捏成一小堆大米粒大小的饽饽渣子喂大麻雀,大麻雀对送到它嘴边的美味视而不见,平庸生气了,心想,你不吃就掰开你的嘴塞给你吃。

    平庸用大拇指和二拇指捏开大麻雀的嘴,往它的嘴里塞饽饽渣子,他往大麻雀嘴里塞一粒饽饽渣子,大麻雀一甩头就把嘴里的饽饽渣子给甩了出去,这样反复几次就把平庸给惹恼了,他冲着手心里的大麻雀喊叫了起来:“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玩意,不吃就拉倒!我不稀罕喂你了。”

    平庸一只手攥着大麻雀,一只手从院子里找出他爷爷以前养黄鸟用过的一个鸟笼子。以前,他爷爷跟他说过,黄鸟能学会山雀、喜鹊和蟋蟀的鸣叫。还能学会叨钱、叨牌、叨卡片等技艺。可平庸不相信,因为他爷爷养的那个小黄鸟除了叫声比麻雀好听之外,什么也不会。

    平庸寻思着,我爷爷养的那个小黄鸟没养多长时间就死了,我的这个大麻雀可得好好地养着。平庸把鸟笼子放在院子里的砖头地上,从外屋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冲了冲鸟笼子上的灰尘,然后打开鸟笼子的小门,解开大麻雀腿上的细麻绳,把手心里还在乱叫唤,乱挣扎,不断地用嘴叨他手的大麻雀放了进去。

    大麻雀站在鸟笼子里一声不叫了,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身上的羽毛蓬松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平庸寻思着,它刚才扑腾累了。看了一会儿,又寻思着,它蔫儿吧唧的可能是嫌苞米面饽饽渣子不好吃,也许是害怕人。等一会儿我打几个苍蝇放到笼子里,没人看它了,它饿了就会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平庸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就来到院子里看他的大麻雀。大麻雀死了,鸟笼子底上那二十三个死苍蝇,一个也不少的都卷曲成一团地躺在那里。平庸寻思着,这个大麻雀是绝食饿死的还是病死的?他找不准答案了,怏怏不快地从鸟笼子里把已经僵硬的大麻雀掏了出来,拿着一把小火铲子,蹲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挖了个小坑,默默地把这个大麻雀给埋了起来。

    第二年的春天,平庸爬上他奶奶家的房顶,掏了一窝光屁股,黄嘴丫的小麻雀。那窝光屁股的小麻雀共有五只,个个都吃东西。苞米面饽饽渣子,用清水和成的湿漉漉的小米。苍蝇、蚊子、蜻蜓和蚂蚱,只要是粮食和昆虫,它们就没有不吃的,而且它们一个个的对平庸的依赖性还是很强的,也挺通灵的。

    小麻雀们还没有长全毛,刚刚会起飞的时候,只要平庸大声地呼唤一下,小麻雀们就会争先恐后地飞落到他的肩膀上、手掌上,张着焦黄的小嘴丫,叽叽喳喳地叫唤着管平庸要东西吃。平庸常常是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那五个小麻雀在地上跳跃着,啁啾着,看着看着他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五个小麻雀的翅膀渐渐地长硬棒了,却不怎么听平庸的话了,它们能飞到树上,飞到房顶上玩耍了,平庸刚开始放飞它们的那两天,尽管它们都挺调皮的,唧唧咋咋地不听平庸的招呼,但最后还是都随着平庸连续不断的呼唤声跟着他回家来吃东西。

    那一天上午,平庸依旧如故地将五只小麻雀放到院子里的地上玩,看着它们陆陆续续地都飞到了房檐上,唧唧咋咋地叫唤着玩,平庸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那五只小麻雀玩的都很开心,都挺惬意的,自己也挺高兴的。

    谁知道,天有不测之风云,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从哪儿飞来了几只大麻雀落在了房檐上。平庸害怕了,担心那几只大麻雀欺负他的这五只小麻雀,便连忙呼唤他的小麻雀,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他的那五只心爱的小麻雀一个个的都不理会他了,急得他站在院子里抓耳挠腮地直蹦高,眼睁睁地看着那五只小麻雀兴高采烈地跟着那几只大麻雀飞走了,眨眼之间就飞远了,飞得无影无踪了,平庸这才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地进了屋里,坐在炕沿上还寻思着,说不定它们在外边玩够了就回来了。

    那几天,那五只远走高飞的小麻雀一直都没回来,平庸挺失落的。尽管如此,每年的春天平庸还是兴致勃勃地掏麻雀,喂麻雀,养麻雀,放飞麻雀,整天玩得不亦乐乎,一直玩到他小学快要毕业了,玩麻雀的心思才逐渐地淡了下来。

    平庸长大了,依旧还是挺喜欢麻雀的,他觉得麻雀活得踏实,活得朴实,就跟老百姓一样,默默无闻地繁衍后代,生生不息。另外他还真切地知道了麻雀跟黄鸟不一样,麻雀的野性大,个性强,是一种自由自在地飞翔在自然界里的小鸟,是一种不向人们屈服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