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1)
作者:冀成
    从小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和母爱的孩子们,他们的性情大多数都挺另类的,情商也不会多么健全,一般而言感情淡薄又自私,说话办事以自我为中心,在日常生活当中既不习惯去关心别人的喜怒哀乐,也不习惯去体贴、爱护别人,尤其是在男欢女爱这方面的那一些细腻、缠绵的情感上,相对的来说他们要比正常人家里长大的孩子要成熟的晚一些。

    平庸曾经有那么一段的青春时期,从心里厌烦异性,他觉得女孩子小事多,说话做作,办事情不爽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寂静孤独的生活乐趣,他还曾经写过:“没情没爱没烦恼,有天有地有追求。吟诗作赋朝天笑,数完星星看日头。”这么一首打油诗来自娱,来自我欣赏,来自我陶醉,来自我解嘲。

    平庸有事没事的时候,还喜欢朗读龚自珍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首诗歌来自励,狂妄地想像着要去做一个当代社会上的弄潮儿。

    有的时候,平庸还挺骄傲的,他莫名其妙地感觉着自己是个不近女色的江湖好汉,是个天生我材必有用,能做大事的人。他曾经抒情言志:“生前步步登泰山,笔下生花是谪仙。敢说命运随吾愿,死后洋洋睡万年。”

    有的时候,平庸喜欢躺在单身宿舍楼房间里的小床上,一知半解地阅读《道德经》和一些佛经书籍。他还时常跟别人说自己是个冷血动物,还声称自己是老子转世,是唐僧新生。

    有的时候,平庸还时常想象着上少林寺里去当和尚,做个通灵的达摩,让那些小和尚和人世间里的善男信女都到少林寺去朝拜他、崇敬他,跟他学五行拳,学棍法。

    有的时候,平庸还时常想象着要到武当山上去当道士,去悟道,去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家开山鼻祖张三丰,发扬光大太极拳,太极剑。他经常想像着自己要自创一套比太极拳还要精妙,还要刚柔并济的平庸内家拳法。他还要自创出一套比太极剑还要轻灵、还要飘逸、还要柔和、还要沉稳、还要有力度的平庸剑法。他还想像着让天下所有喜欢道家拳术和剑术的人都挤破头地拥到武当山上来拜他为师,跟他学艺,以便更好的发扬光大平庸武学。

    在心里矛盾,思想易变,情感无常,浮想联翩的青春期,平庸哪里懂得“无情未必是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种人生道理。那几年,平庸的朋友和一些同事都有了自己的女朋友,陆陆续续的都结婚了,唯独平庸还是光棍一条。有的时候,他看见他的那些朋友、同事整天成双成对地说说笑笑,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他们厂子和单身宿舍大楼的情景,心里头也偶尔地会冒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枯涩滋味,无聊之下便吟唱:“世上无人理解我,孤独寂寞对谁说?可惜一腔鸿鹄志,陷入闹市难成佛。悲叹满心情和爱,万般无奈化诗歌。坎坎坷坷随风去,忙忙碌碌讨生活。”

    有那么一段时间,平庸感觉到自己的脸面不光彩了,他便天天待在单身宿舍楼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地琢磨着,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女朋友了?他们那些人一天到晚谈恋爱,谈恋爱究竟是种什么滋味?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尝一尝了?我到底要找哪个姑娘来做我的女朋友才合适呢?厂子里会有哪个姑娘愿意跟我谈恋爱?

    “到处流浪,到处流浪,我没有约会,也没有姑娘等我前往,一天到晚孤苦伶丁躺在床上。我看这世界象沙漠,四处空旷没人烟,我和任何人都没有来往,活在人间举目无亲,好比星辰迷茫在这黑暗当中。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命运虽然如此凄惨,但我并没有一点悲伤,我忍受着心中的痛苦,高声的来歌唱,有谁能禁止我来歌唱?命运啊!我的命运啊!请回答,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的作弄我?”

    “你是我的心,你是心灵的歌,快来吧,趁现在黑的夜还没散,你快来吧,你快来,我的爱!抬头只见月亮在窗外,不见我心上的人儿来,只有我一个人在独自徘徊。你是我的心,你是心灵的歌,快来吧,趁现在黑的夜还没散,你快来吧,你快来,我的爱!”

    就在平庸一天到晚随口胡编乱造地唱着“拉兹之歌和“丽达之歌”的时候,他竟然也莫名其妙地交上了一个女朋友贾永莲。他和贾永莲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新鲜感就过去了,他的心里面依然还是那么空洞洞的惆怅、迷茫。

    原来谈恋爱也不过如此啊!这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意思呀!什么卿卿我我、夜夜相思的,我怎么就从来也没有那种感觉呢?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那种令人热血沸腾,身心渴望的爱情,怎么就从来也没有在我的身上出现过呢?我怎么就没有福气遇到织女或者是那个白娘子呢?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那种浪漫的爱情,有哪一个青年人不是从心里头盼望着。平庸不是不好意思去和贾永莲说些山盟海誓的话儿,而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种烈火一样的激情和浓浓的爱意。小说里、戏剧中所描写、所表演的男欢女爱,缠绵甜蜜的那种激动人心,令人销魂的情爱,只有在平庸的大脑里和梦境中才偶尔的闪现过。在这个现实生活当中,平庸根本就没有恋人们陶醉在爱情海洋里的那种震撼人心的,那些蹊跷古怪的激情和甜蜜的感觉。

    平庸觉得贾永莲这个女朋友只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女同事稍微够意思那么一点,因为贾永莲只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女同事到他的宿舍里来的次数多了几回。贾永莲稍微和别的女同事不同的是她高兴的时候,就好奇地躲在平庸的宿舍里帮着他偷偷地洗洗衣服,再就是她临来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地好从家里顺便给平庸捎上那么一星半点儿她自己认为是好吃的东西而已。

    平庸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也喜欢去找贾永莲天南地北地闲扯一通,贾永莲一点也不心烦不说,而且还时常眉飞色舞地和他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乱侃一气。他觉得和贾永莲在一起说笑的时候,是要比和那些男性朋友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逗乐一点,心情舒畅一些。至于别的什么,也就真的是没有什么能够令平庸特别激动和回味的事情了。

    平庸对谈恋爱有些漠然了,恋爱不恋爱的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他常常寻思着,谈恋爱还不如待在宿舍里看托尔斯泰的小说,或者是写诗歌玩有意思哪。他和贾永莲莫名其妙地相交了,又莫名其妙地疏远了,远到俩人同居住在一个县城里连个音信也没有了。

    平庸和贾永莲稀里糊涂地分了手,在他以后的生活岁月当中,偶尔地也还能会想起贾永莲,想起他们俩那一段连拉拉手、拥抱、接吻都没有发生过的那么一种纯洁的青年男女之间的友情。

    平庸有的时候思念起贾永莲,就好像是在思念着他妹妹似的那么一种亲切的感觉。多年之后他才好像是回过神来,当初他和贾永莲的那种谈恋爱,只不过就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之间的那么一种相互吸引的原始动力,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恋。其实当时他们俩就连爱情姓什么,什么才是家庭生活,谁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