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伪装(1/2)
作者:秦易适
    德国著名心理分析师弗里兹·李曼在他的著作《直面内心的恐惧》一书中将强迫人格诊断为:意见、经历、观点、规范与习惯应该像铁铸的一样,变成永远有效的原则、无可争议的规矩、“永远的法律”。如果要用文字来形容强迫人格者的愤怒的话,唯有狡猾这个词,诡计多端又懦弱,愤怒的情绪被隐藏起来,在埋伏处出击。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处理自己的情绪,讨厌自己表现出愤怒、失望、生气等负面情绪,不满像灰尘越积越多,控制自己的时刻随之增加。我坚信,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何谈进步。达尔文在1859年发表的《物种起源》一书中,提出了以“自然选择学说”为核心的生物进化理论。地球上原本无生命,大约在30多亿年前,在一定的条件下,形成了原始生命,其后,生物不断进化,而且,任何一个物种都不是单独进化的,而是共同进化的。经过漫长的共同进化,生物种类变得丰富多彩,多种多样。人,无疑是其中进化得最成功的物种。

    7月22日,上午8点27分,西山县一名女子被发现于家中死亡。目击者称,这名女子裸身躺在浴缸中,浴缸中血红一片,一只手搭在浴缸边,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法医初步检验为割腕自杀。

    秦易去年大学毕业,被分配到西山县公安局,担任一名小小的调查员。自从她上任以来,还没遇见过非正常死亡事件(非正常死亡在法医指由外部作用导致的死亡,包括火灾、溺水等自然灾难;或工伤、医疗事故、交通事故、自杀、他杀、受伤害等人为事故致死)。秦易除了是一名警察,还是一名侦探爱好者,她本想在这件事上一展拳脚,不料死者竟是自杀,这多少让秦易有些失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调查一下她为何自杀。”赵博看着一脸失望的秦易,忍不住提醒她,“也许能查出不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这件案子另有隐情?你怎么知道?”秦易心中将要熄灭的火光瞬间燃烧成熊熊大火,迫不及待地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喂喂喂!”赵博佯怒。

    秦易这才意识到自己由于激动,竟然丧失了一名侦探该有的冷静,“不是啦,只是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不禁多问了几句。师父,赵老师,赵大侦探,快告诉我吧。”秦易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赵博。

    赵博是一名私家侦探,秦易在她17岁那年暑假在西山一家旧书店遇见正在查询“开膛手杰克”相关报纸的赵博,这家书店的主人也是一名侦探爱好者,向赵博引荐了秦易。秦易听从赵博的建议进入公安体制工作。秦易并未正式拜师,但赵博是她名副其实的师父,毋庸置疑。

    “STOP!想知道?”赵博一脸戏谑地看着秦易,秦易奋力点点头,“自己去查!”

    秦易早就习惯赵博冷不丁地浇一盆冷水的态度。赵博不仅不会直接告诉她答案,甚至还会挖苦她。当然了,赵博过完嘴瘾还是会给秦易一点提示。比如这次,赵博在秦易临走前提醒她要把嫌疑人的背景也摸清楚。

    秦易下班后飞一般地跑到赵博的出租屋里,赵博通常7点之后都不在家。赵博在西山县城北边租了一间70平米左右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简陋,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就只剩下书、杂志、报纸。自从秦易认识赵博以来,秦易从未看见他锁门。即使如此,光顾过这间屋子的人只有赵博、秦易和旧书店老板封岐山。

    “这么快就查清了?”秦易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夸奖还是讽刺,回答道:“没有。只是从李铭城那里拿到了一些资料,来找你讨论讨论。”

    “李铭城?”赵博想起那个脸色白净的小伙子,恍然大悟,“奥,是他呀!那个小白脸!我还以为他是靠脸吃饭的,没想到他也会动脑子。”不知道为什么,赵博很不喜欢李铭城。

    “他去了现场,觉得现场不太协调,但他还没弄清是哪里不协调。”

    “说一说。”

    “死者名叫何玲,23岁,单身,独居,古城人。何玲在一家百货公司上班。据她的同事说,死者待人接物非常有教养,懂得多种乐器,像是受过教育的大家闺秀,但是资料显示她是个孤儿。生活很规律,按时上班,下班就回家,偶尔会去图书馆看书。法医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为22日凌晨三点至五点,桌子上留下一封遗书,还有一杯没有喝完的红酒,红酒里检测出安眠药的成份,死亡原因是流血过多,遗书确为死者字迹,廖所长据此推断为割腕自杀。”秦易故意停下报告。

    赵博眼也不抬地接着说:“何玲可能是个假名。”

    “你怎么知道!李铭城也这么怀疑。”

    “你自己说的。像是受过教育的大家闺秀,懂得多种乐器,资料显示为孤儿。”

    “那也不能说明何玲是个假名啊,也许人家自己赚钱学习乐器。”

    “你认为一个23岁的姑娘有那么钱去浪费?接着往下说。”

    “何玲曾有两个追求者,一个是百货公司的经理张启明,另一个是百货大厦邻座大楼的白领孙李。但是何玲对这两个人都不感兴趣。张启明在一个月转追何玲的朋友于乐,孙李偶尔请何玲吃饭。何玲出事那天,他正在古城出差。”

    “于乐呢?”

    “于乐是杂货店老板于叔的女儿,你应该认识。何玲出事那天,张启明和于乐在一起。”

    赵博眯起眼想了一会,说:“那个丫头啊,于老头一直叫她乐乐,你一说她全名我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何玲没其他朋友吗?那些同事怎么看待她的自杀?”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何玲的同事说何玲虽然人很好,但一直跟她们保持距离。也就于乐性子比较黏,人又开朗,何玲才会跟她说几句话。何玲的同事说何玲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但何玲本人说过一句话‘我说不准哪天就自杀了,到时可不要太惊讶!’那些同事当时都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谁发现何玲自杀的。”

    “跟何玲同一层楼的住户潘雪。潘雪在何玲死的当晚住在友人家里,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没有可疑。”

    “你说李铭城也怀疑何玲是假名,他没把这个情况上报?”

    “没有。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何玲’的资料很全,不像是作假。”

    “他有没有说怀疑的原因。”

    “他说本人和身份证上长得不像。我觉得这是正常情况,我的照片和身份证上也不像。”

    “何玲的资金状况?”

    “没有可疑。至少来西山后没有可疑。”

    “小易,你说说,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不为情,不为钱,却自杀了,你觉得是为什么?”赵博笑眯眯地看着秦易,看得秦易心里发毛。

    “她遗书里说厌倦了世间的纷争。”

    赵博听到秦易的回答指着秦易骂:“屁话,这么模糊的语言能当作自杀的理由吗!我十七年前就厌倦了,不是还好好活着。我是让你说说你自己的推断!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师父,其实我觉得,何玲不是自杀。”秦易小心翼翼地说。

    “说来听听。”

    “师父,你也说了,她没有自杀的理由啊!”

    “接着说。”赵博倒想看看他这个徒弟成长到什么样子。

    “虽然法医说吃安眠药和割腕是双重自杀,但是安眠药的量并不多,最多只能让她睡着。割腕还裸体,不太可能。女人一般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即使死亡也不能改变。再说这时间,这觉都睡一半了,谁会突然想不通自杀啊。我认为她是睡不着想吃点安眠药帮助睡眠,然后才被谋杀。”秦易把自己能想到的一股脑都说给赵博听。

    赵博连说了两个“不错”。

    “师父,你是在夸我?”秦易一时对赵博的态度捉摸不透。

    “你怎么想,就怎么查,不要来烦我。”赵博并未直接回答秦易,而是把秦易撵出家门。

    “师父,师父,你也帮帮忙呗!师父英明神武,什么都瞒不过你,任何妄想从你手下逃脱的罪犯都只能称为愚蠢。师父一出手,罪犯无处走。”秦易舔着笑想让赵博帮忙。

    “小易,这件案子给你练手,需要帮忙再来找我哈。我先睡了。”

    秦易沮丧地走出大楼。秦易知道,赵博只查感兴趣的案子,这件案子不管是自杀还是谋杀,遗书是一定的,赵博不会对想死之人过于关注。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又睥睨着世界。不管怎样,秦易都决心把这个案子查清。

    高楼之上,落地窗旁。一个女人一手握住空的红酒杯,另一只手插在裤袋中。脸上带着看透生死的微笑,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场闹剧。存在即合理,死亡是合理的,那么不管谋杀抑或自杀,也是合理的。既然如此,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要维持正义。罢了,想闹,便闹吧!

    秦易掏出手机打给李铭城,约他在西山酒吧见面。

    秦易刚拐进酒吧所在的小巷就看见穿着一身警装的李铭城站在酒吧门口,周围的人都绕着他走。

    “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就出来了?”

    “好办事啊。说吧,你查到什么。”李铭城理所当然地忽略掉周围注视的眼光。

    “这是酒吧,穿着警装来酒吧只会让人讨厌,哪里还能问出东西。”

    秦易之所以打电话给李铭城是因为李铭城是局里唯一对这件案子感兴趣的人,她需要他的帮忙。选在西山酒吧见面是因为这里离何玲的住所很近,也许有人知道些什么,但酒吧里的人对警察可没有太多好感。得!先谈合作的事!

    “师兄,你看,现在就咱俩对这件案子感兴趣,不如,咱俩合作,消息互通。”

    李铭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行。你想怎么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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