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相国(6)(2/2)
作者:乔俞萧

    “《礼记?乐记》云: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统同,礼辨异。礼乐之说,管乎人情矣。”

    被称为贡伯的学生起身拱手道:“《论语》曰:道之以告德,齐之以礼。”

    ……

    渐渐的他们讨论的方向越来越偏,从单纯的讨论礼这个字到讨论仁礼和乐礼。

    张侍郎觉得头疼,但是又不好打断,于是只能忍着不耐烦继续听。

    苏殷倒是不觉得无聊,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和修罗段言说几句话。

    “这些国都的读书人啊,还是比不了颖州的读书人。”

    “怎么说?”

    “迂腐。”苏殷吐下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国都的这些读书人确实迂腐的不行。

    整天不关注国事,反而讨论什么书里的大道理。

    这是乱世,而不是平静安宁的盛世,闲的发慌了吗,老是揪着圣人言说事。

    即便国君不喜欢读书人讨论政事,也没说禁止啊,至于那么草木皆兵?

    颖州的读书人就实在多了,他们虽然不明目张胆的讨论政事,但是私下还是会交流一番,毕竟颖州处于边境地带,常年战乱。

    国都安详的太久,久到书生忘了战乱的痛苦。

    所以说,颖州多名士啊!

    不仅仅是因为颖州人抱团,还因为他们不守避嫌的规矩,任人唯贤,举人不避亲,所以颖州似乎总是出名士。

    当然了,大部分还是有他们互相吹捧的原因,就比如苏殷和张相柳。

    从张侍郎叫了苏殷一声之后,张侍郎身后的男孩儿就一直注意着苏殷。

    不过直到讨论到最后,男孩儿也没有擅自开口插话。

    等到讨论进去了尾声,男孩儿才悄悄靠近苏殷,腼腆的笑了笑开口道:“祁先生。”

    苏殷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开口道:“公子。”

    “学生南海郡王府原徽,见过祁先生,想请教祁先生一句话。”

    “请。”苏殷表现的很客气。

    “庸也,可使南面,何解?”

    苏殷直视着原徽,这个小孩儿还挺有趣嘛!

    “南面,人君听政之位。言冉雍之才德,可使任诸侯也。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桑伯子,鲁人,疑即《庄子》书中之子桑户,与琴张为友者。仲弓之问,问伯子亦可使南面否,非泛问其为人。仲弓问以下,或别为一章,今不从。可也,简:简,不烦义。子桑伯子能简,故曰可,亦指可使南面。可者,仅可而未尽之义。居敬而行简:上不烦则民不扰,如汉初除秦苛法,与民休息,遂至平安,故治道贵简。然须居心敬,始有一段精神贯摄。居简而行筒:其行简,其心亦简,则有苛且率略之弊,如庄子之言治道即是。”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孔子以仲弓为有德行,曰:‘雍也,可使南面。’上简,则民安,如汉初除秦苛法,与民休息,遂至平安,故治道贵简。”

    “治道贵简?”原徽听的似懂非懂,他其实就是故意想为难祁先生,至于这句话他是没有考虑过的,所以也说不出什么见解。

    听到祁先生这么解释,他先是豁然开朗,后来又觉得祁先生确实有大才,不像祖父说的那样。

    一句话,却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祁先生不愧那些读书人的称赞。

    “多谢祁先生解惑,原徽拜谢。”原徽恭恭敬敬的行了学生礼,然后回了张侍郎身后站着。

    苏殷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他其实也是瞎说的,他一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说的太复杂,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你说的太简单,别人会质疑你的能力,所以只能尽力往华丽繁复了说。

    最后由一个老先生做了结语,话题就此终止。

    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苏殷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招呼了张侍郎一句就走了。

    原徽告辞了张侍郎,一个人急匆匆的回了家去。

    “祖父。”

    南海郡王懒洋洋的招了下手:“毛毛躁躁的,不知道稳重些?”

    “祖父。”原徽笑嘻嘻的坐在南海郡王下首,摘了几颗葡萄就往嘴里塞。

    “今日又去哪儿玩儿了?”

    “去了明楼。”

    原徽嘴里包着葡萄,含含糊糊的道。

    “去明楼做什么?”

    南海郡王这句话问出来,原徽就放下了葡萄,亮晶晶的道:“今日明楼的读书人大多去了,很有意思。”

    “都有谁去了?”

    “张侍郎,几位老先生,对了,还有祁先生。”

    “祁先生,祁砚?”南海郡王对孙子上回说的祁砚还有点印象。

    “对。祁先生有大才。”原徽点头,兴奋的脸都红了。

    南海郡王笑呵呵的胖侍女扇扇子,闻言笑道:“说来听听。”

    “孙儿问了祁先生:庸也可使南面。”

    “怎么说的?”

    原徽激动的把苏殷说的话大致说了一遍,说完满脸憧憬的道:“若是能拜祁先生张侍郎其中一位为师就好了。”

    南海郡王心里不由点头,就这么来看,那个叫祁砚的,确实有几分才干,说话的方式……有些像某位。

    “嗤!”南海郡王毫不客气的嘲笑亲孙子:“做什么梦呢,人家能看上你?”

    原徽不乐意了,他怎么了他,他也是很聪明的。

    “怎么看不上?”原徽脖子一梗,不服气的道:“孙儿也不差。”

    南海郡王摇摇头,不想说什么了。

    原徽在南海郡王的院子里坐了许久,直到世子回府才被世子冷着脸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是不是又出去浑玩了?”出了南海郡王的院子,世子脸色冷的很,他看着大儿子不善的道。

    原徽当即就不乐意,反驳道:“爹爹怎么能冤枉人?”

    世子冷笑:“冤枉人?”

    “儿子哪里是浑玩,儿子今日是去了明楼。”原徽一点也不心虚,反正他今日没有浑玩,说话自然理直气壮。

    “明楼?”

    世子尤其怀疑,他这个不爱读书的嫡长子居然会去明楼?

    “不仅见到了张侍郎,还见到了祁先生,请教了祁先生问题。”

    世子懒得听这个不学好的儿子吹嘘,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原徽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阴江大涝的消息传回了国都,张侍郎和宣仪伯联名上书推荐祁砚入仕。

    随后这位祁先生献上了三个计策,朝中重臣见之欣喜,称赞祁先生为当世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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