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冤枉亏(2/2)
作者:青松紫柏
    王定光本已转身要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又停了下来。

    由于胡同儿过于狭窄,仅容一人攀爬,正好阻击追敌。

    让你们阴魂不散地追着哥的屁股跑哥给你们来一记阴的哼哼

    后面的清军踩着同伴的肩膀,费力地攀上了墙头,刚刚扶正了帽子,露出眼来向下观望。

    王定光助跑了几步,脚蹬墙壁高高跃起,大吼了一声,对着那个爬上墙头的清军就是一刀,那清军闷哼了一声,仰着脸倒了回去。钢刀又在青砖墙上“刺啦啦”划出一溜火光,震得王定光双手发麻。

    对面的清军一片乱喊。

    “干他娘的那小子在对面下黑刀”

    “小心别再从这里爬了”

    “你们几个快从左右两边绕过去”

    王定光心头一阵得意

    你们慢慢绕哥先溜之乎也了嘿嘿

    王定光摸黑又穿过了两条胡同儿,却始终没有找到大路。他爬上一座二层楼的屋顶,向四周查看路径。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直通向北的街道,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片东西走向的火光在闪动,那里人声鼎沸,杀声震天。按照那个榆园军士卒的说法,这条直通向北的街道应该就是马场街,而火光闪动、杀声震天的街道应该就是城隍庙北街了。

    王定光顺着马场街一直跑到城隍庙北街,街的东段已经被清军围的水泄不通,他钻进一条小胡同儿,兜了一个大圈儿,从北面翻墙跳进了一个住所的后院,正好看见一群榆园军士卒抬着几件笨重的家具从屋里出来,准备堵塞后院的大门。

    王定光向他们询问了一下情况,一个榆园军士卒带着他来到前院,就看见王精诚、候国财和那个神秘女子正在指挥士卒与街上的清军打战,。

    王精诚看见王定光走过来,顾不上指挥部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高兴地说:“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这边快要坚持不住了”他眼光四下扫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小明,立刻僵住了笑容:“小明呢他怎么没来”

    “什么小明没来”王定光神情愕然说:“不可能啊他们应该比我先到才对路上遇到两拨清军,因为我不认识道路,所以让另外一个兄弟先带小明走,我把清军引开,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他们应该比我先到才对啊”

    “你”王精诚听了这个消息,气得浑身哆嗦,用手指着王定光,气愤地说:“临走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把小明安全地带回来,你可是拍着胸脯子答应了我”他大吼着喊道:“知不知道小明对我非常重要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保住小明”

    王定光从来没见他这样失态过,一时被他的吼声震住,喃喃地小声说:“可是我并不认识路呀,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我就”

    “哼哼”候国财从鼻腔里挤出一串冷笑:“可是现在他们三个人一个都不见,只有你一个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他话里藏刀地说:“这事儿,还真是值得玩味儿呀”

    王定光怒目瞪着候国财:“玩你个大头鬼”他又心虚地对王精诚说:“要不,我们在去找找”

    王精诚一把将他推开,咆哮着说:“滚开我就不该相信你”他对着院子中的榆园军士卒大声喊道:“来人我们去找小明”

    数十个榆园军士卒迅速集合在一起,听候王精诚的命令。

    王定光被推到在地上,只觉得一腔热忱被他兜头半桶冰水浇的透心凉他怔怔地望着来回不停暴走的王精诚。被人误解、遭人冤枉的委屈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自尊心,眼泪不争气地蓄满了眼眶。他别过头去,死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时从后院跑来一个小头目,神色紧张地说:“王头领,清军已经绕到后院,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你们快撤吧”

    王精诚沉吟了一下,对众人下令:“候兄弟,你们快从地道撤吧我来给你们断后”

    那个神秘女子走上来对王精诚低声说:“快撤吧地道里埋有火药,等我们通过了之后,就会点燃火药,炸毁地道,阻绝清军追击。你留在最后,可就出不了大名府了”

    王精诚决绝地说:“不要再劝我了,你们快走吧我带人断后”

    候国财还要开口劝他。

    王精诚将刀交至右手,紧紧握住钢刀,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在这里等小明”

    不管是谁心里都清楚,留在最后的人,肯定是出不来了。

    候国财无奈,只得挥了挥手,带领众人先行撤离,但是仍有不少榆园军士卒自愿留下来,与王精诚一起为大家断后。

    那个神秘女子叹了口气,将王定光从地上拉起来,拽着他往厢房的地道里跑。

    王定光还沉浸在被人误解的委屈中,浑浑噩噩地被拉着进了地道。

    这条地道有些狭矮逼仄,仅容一人通行。每隔几丈远便有一盏油灯放在墙壁的凹陷处,昏黄的灯光将前面晃动的人影拉的斜长,王定光的心情也如这灯光一般昏暗。

    他心内五味杂陈

    如果一开始不是小明发现了哥,哥可能早就死在树林了如果没有王精诚的袒护,哥也许早就被大头领当成清军的奸细给杀了哥一直想报答他们叔侄俩的恩德,所以不顾危险地跟进了大名府。哥不认得路,这有错吗哥让认识路的人先带小明走,这有错吗哥为了小明的安全,主动引开清军,这有错吗可是王精诚竟然让哥滚开竟然说就不该相信哥哥从来就没让人这么误解过哥从来就没让人这么冤枉过哥苦也受得哥累也受得哥痛也受得但是哥受不了冤枉

    不知跑了多久,那神秘女子突然停下脚步,在地上摸索了一会,从脚下抠出一截竹管,然后用油灯点燃竹管内的火药引信。

    那火药引信“呲呲呲”冒着青烟,缩入了竹管内部。

    她见王定光还站在一边,没好气地说:“你快走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她一抬头,却看见王定光的眼睛被昏暗的灯光映照的雾气迷蒙,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划过脸颊,大滴大滴地坠落下来。

    是什么样的委屈能让一个乐观、开朗、富有朝气而又坚强的小伙子留下大颗的眼泪呢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吃惊地问:“你怎么哭了”

    王定光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从她身边挤过去,扭头气呼呼地回了一句:“哥从来不吃冤枉亏”

    “哎可是火药已经点燃了你走出去,那就再也回不来了”她使劲挥着手,想要把他召回来。

    王定光擤了一把鼻涕,边跑边喊:“哥这条小命,不要了”

    他的喊声在狭矮逼仄的地道里沉闷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