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若离啊，你会不会觉得你有点过分啊。冷月山庄的生死存亡现在都掌握在你手中啊。”张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你不也一样吗？没有什么过不过分的，从心欲罢了。”又是一杯酒入口。两人都极度地嗜酒，无酒不欢。此次再次相见，更是少不了酒的作伴了。“我跟你说，你还是好好考虑做好你的庄主吧，庄主的位置不是谁想要就可以要的。”呵呵。若离在心中冷笑。“得了吧，老是在说我，自己又不见得做得有多好。摆平暗夜流和天下无绝派后我们就都撤了吧，留在这里没意思。虽然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安翎，我也不想看到那个什么所谓的皇子。哄我来做庄主，叫我一展宏图，都是什么东西啊。后来才知道那家伙竟然是当今皇帝的第十二个皇子，真是高攀了。更可笑的是，那家伙还跟冷月山庄有密切的联系。生活中真是充满了惊喜。去寻欢楼不？找个美女玩玩，哈哈。”欢笑声中充满的是忧伤。“我觉得有时候默默地看着她挺好的，就像在今天的任命仪式上静静地看着她就好了。她还是那副离开时的表情，冷漠。都已经半年过去了。”敢情这就是张凯出现在此次仪式上的原因了吧。

    繁星下，嘉措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独酌。自从遇到她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说，午夜过后都会有流星的。可是，每次看星星都是和她在一起，再耀眼的星星也比不上身边的她。那次说再见之后，嘉措再也没有抬头看过这璀璨的星空，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喝酒，买醉。他说，他从未爱过她，他曾经很努力地去爱她，但是始终没有爱上她。后来，他说，他不爱她了。她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她可以找出一千个他爱她的证据，但这些理由都敌不过一个他不爱她的证据。他们双双离开了曾经充满幸福回忆的江南，谁也不曾回去。或许某天他们会再次相遇在那个邂逅的小镇，微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回到房中，一如既往地打开那盒薰衣草软膏。那是她从西域带回来给他的，她怕他晚上睡不好。薰衣草有着独特的助眠功能，嘉措身上的薰夜草香味也是来自这软膏。他已经不爱她了，何必留着这软膏。

    “你扇子上的画是我画的，你扇子上的字是我题的，你的印章是我刻的，别忘了扔掉。”这是分别前她对他说的话。可是她却一直保留着关于他的东西。光着脚丫，嘉措从房中出来，径直地走到了藏在角落的那个被废弃的深井旁。“扑通“一个圆盒沉入了水中。他在一点点地清理她曾经留下的痕迹。远远跟在嘉措身后的钟伯贤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场景他看得太多了。只是这个贴身保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说不爱便不爱，甚至是厌恶，感情的突变不仅让她措手不及也让钟伯贤不知所措，他开始看不透他服侍了22年的皇子。

    无视钟伯贤的存在，嘉措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叫下人准备了一桶热水，想把身上的薰衣草味洗去。这香味却像是附在了他身上一般，怎么洗也洗不去。

    与其它青楼不同，寻欢楼不仅为男人提供娱乐，更为女人提供消遣。寻欢楼分为三层，一楼以服务男人为主，二楼则是以服务女人为主，三楼则是达官贵人才消费得起的地方。在三楼，客人们可以找到姿色最美的女妓也可以找到最美的男妓。三楼大厅中，身穿蓝色留仙裙的古筝女引来了不少观众。据说这女子是寻欢楼中人气最高的女子，能吟诗作赋，能歌善舞，最以弹得一手好古筝出名。能一睹其才华亦成为达官贵人的美梦，怎奈古筝女一月也就出场一两次。不少人企图买走这位古筝女，却都以失败告终。有人说是那女子在等更富贵的人来带走她，有人说这女子是在等她心爱的人来接她回家。

    东边的厢房中，一名娇媚的女子正坐在柳岩腿上撒着娇。把玩着女子的秀发，柳岩不时调戏着怀中的女人。“现在冷月山庄想和朝廷一起推翻我们，恐怕琉璃城的人也会加入他们一起铲平所谓的邪恶势力。为了生存，恐怕我们只能与暗夜流合作了。”说话的是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柳伟诚，同样怀抱着一名青楼女子。柳伟诚是柳岩的堂弟，两人均爱美色。“我可不敢和那绝情的女人合作，说不定最后我们反倒被那女人杀了。”说完柳岩痛饮了一杯酒。“可是我们没得选了，要么被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正派人士所屠戮，要么冒险与安翎那个绝情的女人合作。”“说得也是，派人去暗夜流传信，安排时间商谈一下。”怀中的女人不停地挑逗着，不一会儿他们就各自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开了。

    回到大厅中，依然是那名古筝女在弹奏。与刚才不同的是，乐声的节奏越来越快，舞者的舞姿越来越迷人，客人越来越多。“这女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有点像你。”张凯与若离坐在舞台的右下边。“你觉得，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我吗？”若离把目光放在了古筝女身上，顿了顿，”她可以成为另一个我。”“你想把她变成你，然后自己去浪迹天涯?这个主意不错，我也去看看有没有像我一样的美男子，找来做替身，我就可以离开这尘世了。”

    客人们大多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和舞蹈中，不时低声与身旁的人交谈。站在桌子旁的侍女一直保持着站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贵人因为你的一个微笑而看上你将你买走，重获自由。突然，寻欢楼的老板娘出现在舞台上，在古筝女耳边低语。只见古筝女微微张口，老板娘便带着笑容离去了。从其嘴唇判断，古筝女大概是在说好。不一会儿，客人们便将这段插曲抛到了脑后，继续欣赏着为数不多的演出。一盏茶的功夫，音声尽，人亦静。只见古筝女起身走到了舞台前面，温婉地面对着观众。“很感谢这几年里大家对诗嫣的支持，很感谢大家能来捧我在寻欢楼的最后一场演出。小女已有主儿，不便在寻花问柳之地卖艺。我师傅也将跟我一同离去。”微微一鞠躬，诗嫣转身离开了这陪伴她多年的舞台。

    诗嫣一番话在席间炸开了锅，诗嫣的琴声被誉为天籁之音。其师傅莫泽的技艺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一年也就只出现在人们的眼中一次。长得如女子般貌美，却又不缺乏刚性。“叫你们老板出来，诗嫣怎能说走就走”“就是，让我们看看谁那么大本事买走了诗嫣。”“哎呀，我的莫泽啊。”席间有女人顿时痛哭起来。不满声接连不断，整个大厅一片混乱。“发生了什么？”张凯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位勾走了不少名门公子的心的女子已经离开了这红尘之地。“走吧，她已是我的人了。哈哈。”若离轻快地踏着小碎步，留下一脸茫然的张凯。好不容易追上若离的张凯赶紧问道：”原来刚才你是去跟老板娘买人去了，难怪去个厕所那么久。你把她师傅也买下了？”“这是买一送一，我对男人没兴趣。”若离又回到了那种平静状态，仿佛万物都与之无关。

    “话说，你真打算让诗嫣代替你的存在呀？岂不是很麻烦，首先要把她变得跟你一样，其次声音要一样，你们身高还不一样呢。”张凯自言自语道，“还顺便买了个老男人，你也真是的。”“他不老，听说长得不错，没事看看欣赏也可以啊。还是不要了，多一个人麻烦。”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寻欢楼的后院。”哎哟，庄主来了。”老板娘一副讨好的模样。“怎么可以忽略我这个美男子的存在呢？”若离忍不住白了身边这个男人一眼。“我不要她师傅，我只要她，师傅的钱我也可以给你。”若离对老板娘说道。“这个嘛”显然老板娘有点难为情“庄主，您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钱而跟你走的，我们不缺钱。”诗嫣依旧是那温婉的模样。“多一个人麻烦。”若离不愿多说一个字。“师傅不走，我是不会走的。”诗嫣拿出了她的杀手锏。“你会想要带走我的，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头上这把绿檀木梳的来源。”莫泽慢慢地从房中出来，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我只是希望你不再这般对任何事物都不带有感情罢了。你几个月前无拘无束的模样才是你的真实面目，我可以把诗嫣变成若离，把现在的若离变成几个月前的若离。”“快带走杀了，知道太多的人留不得。”张凯故作惊恐状。老板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着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