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威武不能屈(1/1)
作者:句山
    打在巫马青执的肚子上,扔小鸡似得把他扔到酒馆外边。

    “儿啊。”巫马樵夫悲号一声,便要和范谢拼命,也被一脚踢出门外。

    父子二人躺在一起,吐出一滩血,昏迷过去。

    打完人后,范谢若无其事地走向后厨,根本没有人敢拦他。

    在他消失在众人眼里时,众人才一拥而出,叫大夫地叫大夫,扶人的扶人,更有一些心软的妇人偷偷抹了抹眼泪,却对范谢无可奈何。

    小镇里唯一一家医馆,有三位坐堂先生,此时两个都被拉了过来,为巫马父子诊脉。

    半晌后,两位医师拿出诊箱,给巫马父子扎了几针,排除残力和淤血,父子二人的脸色这才好转起来。

    又给父子二人分别开了药方子,这才转身离去。

    一直忙到晚上,众人才散去,农舍里,一位老妇正在煎着药,深深的夜色掩住她的身影,却掩不住她眼角的晶莹,初春的风还有微寒,吹得窜出炉子外边的火不断变换着形状,忽明忽灭,吹得妇人微薄的衣角略显瘦弱,无可奈何。

    妇人偷偷抹着眼泪,却坚强的没有哭出声,本该高兴的日子,绝对不能哭,不吉利,所以她强颜欢笑,只是愈发让人心酸。

    她的老头子和宝贝儿子被恶霸打伤,被一个这个小镇里根本没有人能惹得起的恶霸打伤,昏睡在床,她的心里怎么能不恨!看着宝贝儿子紧锁的眉头,她恨不得生吞了范谢!她从没让巫马青执做过任何家常活,他儿子是读书人,是秀才,是举人,怎么能做这些下人做的活,她儿子的手是握笔的手,怎么能做这些,她儿子就是她的心尖肉!可是如今却躺在床上受着苦楚,她怎么能不伤心!

    约莫一个时辰后,药煎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喂儿子和老头子服下药,饭也没心情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躺倒又昏睡过去地老头子身旁,听着身旁沉重的呼吸声和房间外面的呼呼风声,久久不能入睡。

    再说巫马青执服药后,沉沉睡去,在夜里被喉咙的干痒难忍折磨醒,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全身痛苦难当,疼得他直吸凉气,想要喊声母亲帮他倒水,却想到这么晚了,母亲应该睡下了,便抓着床幔挣扎起身,索性他以前挑灯夜读时桌上总有一盏灯,今日也不例外。

    扶着略微发黑的墙,一步一停顿,像个螃蟹一样横行到桌子边,提着瓷壶倒水时,一阵疼痛来袭,双腿一软,跌落在地,引发伤势,剧痛之下又昏了过去,而跌落瞬间,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本能一扫,却碰翻了那盏黄豆小灯。

    黄豆小灯落到他的书架旁,毫不客气地燃烧起来,窗外的风吹进来,火借风势,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将茅屋淹没。

    巫马青执地母亲心情无法平静,夜静人宁依然毫无睡意,睁着眼睛面对着窗外,一滴一滴落着眼泪,突然只觉浓烟呛鼻,窗外火光大起。

    她急的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跑了出去,看到儿子房间起火了,妇人都要急死了,一边大喊着着火了,救火啊,一边冲进儿子房间,瘦弱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儿子朝外边挪去。

    十步之远,她拼尽了气力,头发被炙热烧焦,赤着的脚被灼伤,她仿佛感觉不到,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把儿子向屋子外边拖去。

    便是这片刻,火势蔓延到整个院子,她的房间也被烧了起来,大火惊醒了沉睡的邻居,众人纷纷跑出屋子,拿着瓢盆桶缸,急忙灭着火。

    当妇人将巫马青执拖出院子时,火势蔓延了所有屋子,熊熊燃烧着。

    她的泪已经被烧干,红着眼睛,抱了抱儿子,便向院子里冲去。

    邻居大婶连忙把她抱住,劝道,“巫马家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你不能进去了,巫马老头他,哎,你就当这是他的命吧。”

    妇人像疯了一样,挣出邻居大婶地怀抱,沉声不发,双眼无神,一头向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小院里扎去。

    邻居大叔一把拽住她,大喝道,“你是迷了心窍了还是咋的,巫马老头出不来了,你进去也是白搭一条命。”

    妇人眼里流出褐色的泪,哽咽道,“大哥,小执是我儿子,所以我毫不犹豫救他出来,可是我救小执就没法救我家老头子出来,是我害了他吗,是我害了他,小执已经长大了,又有出息,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要给我家老头子陪葬,他这人喜欢热闹,在路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放心。”说着,用出生平最后一丝力气,挣脱邻居大汉的手,冲进火海,冲向她和巫马樵夫的房间,他们就算死,也要死得近一点。

    带着他们生活二十多年的房子,带着相濡以沫的平淡生活和对巫马青执所有的爱与记忆,轰轰烈烈地走了。

    巫马青执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今日无雨,艳阳高照,却怎么也化不开他脸上的寒冰,他沉着一张脸,跪在自家的残瓦前,久久不语,苍白的脸色因动怒而略有红色,看上去格外怪异。

    昨天还是大喜之日,及冠之理,请来了小镇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众人道贺的场景还依稀浮现在眼前,依稀还有父亲骄傲的眼神和得意的笑脸,依稀还有母亲慈爱的目光和微弯的腰杆,转眼却物是人非,父母双亡,家毁无声。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荒唐而又罪不可赦的梦,他多么希望一转眼,父亲又提着斧子上了山,一转眼,母亲又弯着腰在厨房里忙碌,可是,可是,希望终究不会是现实。

    他好恨自己,苦读十五载,空有一腹经纶,却斗不过恶霸的一个拳头,空有满腔抱负,却连累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父母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