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客乡仿佛谙旧面(1/1)
作者:句山
    现实自然不会同小丫头讲,就算讲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巫马青执只好苦笑,“我怎么可能是装病的,我身受重伤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是蓝伯父把我背回来的,我在昏睡中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丫头还是不信,“你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有人能谁能伤得了你,哎,你是不是神仙啊?一会变大一会变小的,教教我好不好?”

    巫马青执觉得自己跟不上小丫头那跳脱的思路了,刚才还怀疑自己,现在又要自己教她功夫,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哪会什么功夫,这些超乎其神的能力,都是自己灵魂穿越后,慷慨的天老爷送的,只好继续骗她,“我不是神仙,可我见过神仙。”

    小丫头要乐得蹦起来了,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真的真的?那神仙长什么样啊?你可不可以领我去看看?”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巫马青执说着,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我叫巫马青执,字知学,就住在山脚下的小镇,我本是一个举人,今年参加殿试,本来应该还在太学学习,却因为年至弱冠,便回家来行弱冠之礼,只因见不得小镇恶霸范安康横行之举,出言与他说道,不料他恼羞成怒,将我打成重伤,我老父护我心切,也被那恶霸打伤。”巫马青执说着,面露仇恨之色,不是他装的,也不是他继承了这个身体,便对这个唐朝的巫马青执有维护之意,只是因为这个唐朝的巫马青执留下的执念,这缕执念就是对范谢的恨,而且以他的角度,确实也对范谢产生了气愤之意,两相叠加,他这个‘新品种’对范谢的恨自然不言而喻。

    “我和父亲都被打昏了过去,乡亲们请来了大夫为我和父亲开了药,本来以那郎中的医术,我和父亲都无性命之忧,谁料,谁料夜深之后,我口渴难忍,本来重伤之躯,不好动弹,想让母亲给我倒杯水,又想着母亲已经累了一天了,应该已经睡下,不愿叫醒母亲,便硬撑着痛伤之躯,扶着墙来到桌子旁,却不想身体实在不支,又倒了下去,不料却碰翻了蜡烛,蜡烛烧了我的书架,紧接着整个房间都烧了起来,我娘拼尽全力却只把我救了出来,我爹,活活被烧死了。”巫马青执说着,落下几滴泪,强逼着自己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家破人非万事休,无语凝噎泪空流。”

    “我娘只救出了我,他觉得对不起我爹,不顾邻居的阻拦,冲进了火海,我娘和我爹,就这么一起走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这特别不真实,这就是一场梦,我以为我醒过来后,我爹又上山砍柴去了,我娘又给我端来我最爱喝的青鱼野菜汤,可是这都是我以为,我娘不会回来了,我爹也不会回来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了,我要为他们报仇,他们说范谢有势力,县老爷不敢管,甚至告到圣上那里,都不会治他的重罪,可是身为人子,此仇不报枉为人,我要是不把范谢给治了,我就算死了都没脸去见爹娘,所以我要上京告御状,我要联合太学所有同窗,我要联合所有天下读书人,我要让圣上,对我们这些没势力没武功的所有寒窗苦士有个交代。”

    巫马青执自嘲得笑了笑,“可是,或许他们说得对,百无一用是书生,我除了会写几段文章,竟是什么也不会了,我迷路了,同时我又嗜酒,二月的晚上,还是在山里,在山头上,风大,又冷,我又在重伤之时嗜酒,终于身体垮了,我撑不住了,在第二天,第三天,我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爬起来,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我不甘心啊,大仇未报,我怎可身死,我知道我不能睡过去,我知道一旦睡过去就死定了,可是我困啊,三天三夜不睡觉,不进食,连水都没一口,我怕我撑不下去了,我咬破了舌头,咬破了嘴角,用嘴一点一点吸出血,疼痛让我清醒,又能补充水分,可是我咬烂了嘴角,咬碎了舌尖,终究只是多坚持了两天,我终于昏睡了过去,在昏迷前,我以为要死了,我真的不甘心,可是天可见怜,或许我的肉体死了,可我的灵魂还没有离体,还没有飘散,甚至我的肉体没有腐烂,没有被野兽分食,直到数天前,我的灵魂也坚持不住了,越来越稀薄,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我好不甘心,我还有大仇未报呢!”

    巫马青执嘴角扯着弧度,“天不负我,我的灵魂飘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片光芒,好像是到了夏天的太阳里面去了,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然后有一个声音传到我的脑海里‘大仇未报,怎可身死,世道多灾,由你去吧’,再然后,我就失去了一切知觉,再次睁开眼后,就已经被你们背到家了。”

    说着,巫马青执深深对小丫头行了一礼,“救命之恩不言谢,知学牢记心中,只是,到现在知学都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可敢一问?”

    小丫头听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个范安康,可真是个大坏蛋,知学大哥,你一定要严惩他!”说着,抹了抹眼泪,眨巴着大眼睛对着巫马青执甜甜一笑,“我叫蓝雪,因为我经常在爹爹打猎时,跟着上山去采药,所以我的小名叫小药,知学大哥以后就叫我小药吧。”

    “小药,小药,小药丫头。”巫马青执听着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愣住很久很久,随即神经质般的喃喃出口,他仿佛看到那抹越来越远的绿色身影,瞬间出现在眼前,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罗绫依旧青袖摇

    雪肌花貌皆非与

    客乡仿佛谙旧面

    梦一场空醒时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