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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虽冷，午阳还算明媚。周惠云领着金妮，依旧到老地方坐摊。今天的金妮披了一件遮风斗篷，斗篷明显是用打行李的深灰色线毯缝制而成的，脖子处打了个用红布带做成的大蝴蝶结，对襟严紧，长到脚面，金妮的一只小手从斗篷的袖口处伸出，被周惠云紧攥着。

    到了地方，被包裹成一个园园的小胖子的金妮，坐在小板凳上犯困，打盹。

    周惠云在两块砖头上铺好棉垫，坐了上去。将大书包里的针线活计拿出来，摆上，等待顾客取活。自己拿出一件还没完活儿的衬衣，缝补胳膊肘。

    舒敬儒从远处徜徉而来，在周惠云娘俩面前倒背手站定。说：“孩子要倒啦……”

    周惠云吓了一跳，看孩子睡着了，是要倒。赶紧丢下活计，将孩子搂住。

    周惠云抬头见是舒敬儒，松了口气，问：“哟，他舒大爷，来遛弯啊？”

    舒敬儒说：“半是遛弯，半是找你。——我给你点东西。”

    说着，倒背着的左手拿出一束用旧报纸裹着的细长的东西。

    周惠云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舒敬儒等着她打开看。

    周惠云捻开报纸，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打毛衣用的竹针。立即惊呼起来：“呀！竹针？您哪买的？”

    舒敬儒微微一笑：“我可不知道上哪能买这玩意儿——这是我用串糖葫芦的竹钎子削的。”

    周惠云捧着这副竹针，感动极了。暗想：把串糖葫芦的竹扦子削成织毛衣的竹针，那得多大的耐心啊！自己不就是给他的衣服缝补了两针吗？难得他记挂在心上，想方设法要给以报答。舒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于是，周惠云充满谢意地说：“那我就收下了。——说实在的，他舒大爷，象您这样有学问的读书人，心又灵手又巧……”

    周惠云的话被一个人的到来打断。

    来人是秦鹤永。他今天身穿便衣：一身深灰布夹克式外罩，戴灰色制服帽，旧黑色制服呢裤子，脚上是一双略微高帮的骆驼鞍棉鞋。俨然一个老成的低级小职员。

    周惠云赶紧站了起来：“哟，是您啊？”

    舒敬儒见秦鹤永来了，赶紧退出：“我的事完了，我走。”

    说着，忙不迭地扭头走了。

    周惠云坐下，抱过孩子，仍将小板凳给了秦鹤永。

    秦鹤永坐下，将睡不醒的金妮揽到自己怀里，搂着。金妮亲昵地偎在秦鹤永温暖宽厚的怀抱里，睡意未解地迷糊着。

    周惠云又拿起自己的活儿，继续缝补。

    秦鹤永搭讪地问：“就这样的天儿，你的手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