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云笑：“不是有太阳吗！要是冷厉害了，我就揣会袖筒。焐焐”。

    秦鹤永由衷地夸她：“你真能干。”

    周惠云抬眼问：“你不是说下午加班吗？你的加班就是逛大街？”

    秦鹤永笑了，回答得很艺术：“让你问着了。这阵子我的工作形式不那么固定，基本上是哪需要就上哪去。”

    周惠云觉着新鲜，便老实说：“是啊？——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人。”

    秦鹤永想了想，进一步解释说：“我以后可能要从事商业工作，我不能不学着了解市场，关心菜市场的价格，小商贩的价格……还有……”

    秦鹤永嘴里说着，眼睛却是向四面扫视着。

    周惠云机敏地说：“既然你是管商业的，那我就不跟你说了……”

    秦鹤永听出话里有话，便转过脸来：“别不跟我说啊！商业也不是孤立的啊！方方面面不都联系着？”

    周惠云放下手里的活：“咳！跟你说就跟你说，你是解放军嘛！国家的人嘛！是这么回事：我那大孩子金路，上个礼拜有一天不到放学的时候就回家了，说是老师学生都害怕，这学没法上了……”

    “害怕？！”

    “可不是害怕！哎呀传得厉害呀！说他们学校闹鬼，说一到傍晚，太阳落山了可还没黑透的时候，就有一个没有脑袋的将军骑一匹白马在操场上转圈儿……”

    金妮警觉地注意地听着，但是俩大人都没发现她已经醒了。

    秦鹤永异常严肃，恨恨地说：“造谣惑众？！祸害孩子！？——简直无耻！”

    周惠云认真地说：“我也这么想。我就跟孩子说，这是有人造谣，别信。这谣造的并不高明，一听就能明白乍回事了。要是让我编个谣也不能编的这么简单哪……说将军没有脑袋，明显是说打了败仗的；眼跟前是谁打了败仗呢？还不是国民党反动派？据说这个学校原先的主人姓白，编谣就让他骑了白马；要是姓朱，可能就会编成让他骑红马；要是姓秦，没准就让他骑了秦琼骑过的黄骠马了……”

    秦鹤永哈哈大笑：“你真有意思……”

    周惠云不笑：“我儿子说，有的老师还跟着传，带头害怕。我就跟我儿子说，你瞅着，明天这样的老师准挨批评。果然，老师们不敢胡说了。——校长好啊！我见过那个张校长，三十多岁，快四十了，挺富态的一个妇女，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爽快得很……可是……”

    秦鹤永沉思地接口说：“可是，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呀！”

    周惠云的思路延伸到谣言以外的地方：“是啊，过日子，就得解决许多想不到的难题。谁能想到送孩子上学，还能遇到这种麻烦？……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别的麻烦？真是……唉！”

    秦鹤永给她打气儿：“你不用想这么多。你瞧你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这点小忽悠又能把你怎地？共产党既然有本事打败反动武装到牙齿的八百万军队，那还有什么别的困难是不可战胜的？你放心，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安定的，大家都会逐渐安居乐业，过上前所未有的幸福生活……”

    说着，将孩子送回周惠云的怀抱：“我还得上别处去转转。”看了看手表，嘱咐说：“过了三点，就收吧！毕竟是冬天啊，有太阳也凉。”

    周惠云点头：“哎。”

    秦鹤永匆匆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