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则安今日涂了很厚重的粉，脂红鲜艳，但在这虚假的明丽下，小脸仍是苍白的，整个人透露出神疲气懒。

    她也看见了谢怡蕴，自从上次事后，两人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都逐渐改观了。

    谢怡蕴欣赏她的刚烈，自然不会认为她又一次站在南阳王府身后是对自己个性的服输，是大受打击的失败，她本来就出身官宦人家，与权贵打交道将是她一生的命题，而解答这个命题的唯一方法是灵活与屈服。

    水至清则无鱼，枝太直则易断，必须在坚持自我与放弃自我之间灵活切换。

    唐则安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运用得不太熟练，所以在她的脸上，谢怡蕴看见了无可奈何的叹息和厌倦。

    她遥遥朝谢怡蕴的方向看过来，一个非常突兀，不能令人接受的想法蹿进了她的脑海，偌大的宫殿，这么多的贵女，其中还不乏她从小玩到大的，她熟悉的竟然只有一个谢怡蕴。

    这多么令人可怕。

    她神绪动荡地喝了一口果子酒掩盖，南阳王妃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摇头，说“遇见故人了。”

    南阳王妃嗤笑地朝谢怡蕴看过来“哪里是故人，是仇人吧。”

    唐则安望着打旋的果子酒没有说话，再抬头时，看到谢怡蕴朝她笑了笑，也蓦地笑了。

    她名存实亡的婆婆还在以非我之友即是敌的目光待人，却不知她早已生出了敬佩之心。

    全二哥哥是对的，他娶了一个很好的人。

    这边全琮看到谢怡蕴朝南阳王府的方向笑了笑，纳闷道“你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么和煦了？”

    “你还记得年前我们在伯爵府相遇，唐则安质问你为什么不娶静姝，反而认定了名不经传的我，她觉得你疯了，你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吗？”

    全琮饶有兴致地挑起眉，这就是他妻子的动人之处，永远能发现旁人身上好的地方，问道“你怎么想的？”

    回忆到往事，谢怡蕴觉得突然有点有趣，翘起嘴角道“我觉得他们家祖上冒青烟了。”

    “嗯？”

    “才生出这么一个唐则安。”

    “你们家祖上也冒青烟了，生出了这么一个你。”全琮连她夸奖别人，也不愿她“自甘落后”，一定要扯平了才罢休。

    谢怡蕴真是哭笑不得“这不一样，我们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得了一个我。”

    “这还差不多。”全琮满意地说道。

    谢怡蕴转过头去，唐则安的父亲对她一向宽容，几乎没有用一般官宦家庭养女儿的标准养过她，这让唐则安很容易摔跟头，同时也让她勇敢地与不良的夫妻关系撕裂，当然，后面这项因宽容养成的技能让现阶段的她更有勇气，更有支撑。

    这是机缘巧合下，幸中之万幸才养出来的水一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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