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太可爱了(1/1)
作者:周知知啊
    他的老师,以一副置之事外的入世心里在京郊开办学堂,最后还是没能靠着他的微薄之力改变世道什么。

    甚至因为教导了有悟性,尚有才智的学生,反倒让世道更黑了。

    六王爷走上前,毕恭毕敬地向他的父亲、姐姐以及老太后行礼:“恭贺姐姐嫁得良人。”他的胞姐嫁给了全琮,意味着他与宣德侯府的关系更近了一步,除了了宣德家大公子的支持,还有全琮的鼎力相助,所以皇位指日可待。

    他的高兴是真真切切的,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娘娘,容止特意让圆觉寺的方丈给你念经祝寿,保佑您尊体康健,现在是否宣他进来了?”

    “宣!”老太后达成了一桩心愿,此刻心情舒畅,望着嘉庆帝也顺眼了,“皇帝你说的,要在全天下找名医供我诊疗,说话当真吗?”

    嘉庆帝突然被打了个回马枪,心里不是滋味儿,却还是挤出笑容道:“找,太后您的健康是国之大事。”心里却不屑地腹诽,以为这位深居内宫的太后胸襟有多么宽广,还是怕死啊。

    只要她怕,就有缺点,那些名医不仅对她大有用处,对他而言,何尝又不是呢?

    不一会儿,慧真领着一群和尚进来了,虽然他直挺挺地走在前面,但谢怡蕴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不经意向她看过来。

    全琮把她领到了桌案前,一直牵着她的手,所以谢怡蕴在一片祥和的经文中解读到了慧真的眼神,慧极必伤,以前聪明的小孩早逝的太多了,她这颗大树秀于林太显目,容易折。

    可对谢怡蕴来说,说不,说不愿意,说她不想另一个女人来分享她的丈夫,才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她的人生,侥幸获得的这一生才可以拥有一点诸如“有意义”这样的宽慰。

    如果她不能够清醒地看到她所处的世界,所在的身份,那她对得起从上天那里捡回来的一条命吗?

    上一世利用她的上司,欺骗她感情的俊朗男子只怕会笑出声,从头顶上俯视她:“蕴蕴,你不固执,不倔强,不和娇娇弱弱的女性区分开来,你的魅力从何处二来呢?”

    看吧,她爽朗洒脱,飒飒而行,这么磊落也会说成吸引男人的手段。

    他们欣赏她,欣赏她另辟蹊径夺人眼球的做法,可她自己,不过是任由自己的本性生长,但仍旧被解读成了最不堪的模样。

    说起来也巧了,上一世她叫谢蕴,空有些聪慧,却没有一个“怡”字,生活嘛,就是要在看清昏暗后,还能怡然,还能愉悦,还能不丧失信心。

    这是她在警车上悟出的道理,以背负了几十条性命杀人犯的罪名时,悟出的道理。

    现在,她轻轻靠在了全琮的肩上,耳边听着慧真领着和尚念诵的经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对全琮讲:“我很不可爱,甚至可以说矫情,虽然不是你的错误,但我没办法假装无事地和另一个女子与你生活在一起。”

    全琮望着她回:“你太可爱了。”

    果然,还是唯一确切的爱才能让人心生安稳。

    全琮想,他是一个侠客,曾经想为天下苍生略尽绵薄之力的侠客,但这个侠客可以不是他,太多聪明人可以干成这件事,比如他仍旧咬牙坚持的父亲与无数次从敌人手里逃脱的兄长,但他还是要带上自己的那把刀,用锋利的刀刃保护他深爱的女人。

    谢怡蕴深深地望着他,越发觉得自己自私。

    为了一个“怡”字,她两厢厮守都可以放弃,远远地,以毫不受察觉的方式想念他。

    相爱相守并不是所有感情的最终归宿,还有比这更复杂的,但同样美好的,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无法在一起,但一想到世上有那人,就感觉安心。

    她往静姝的方向看了过去,尊贵的公主毕恭毕敬地给老太后斟酒,时不时眼梢余光落在全琮身上,被忽视的落寞被她掩藏得很好,只是谢怡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不敢张扬的期待。

    转头对全琮说道:“我只到最后一刻,没有回转的余地才……”与你道别。

    “不会,不会有那个时刻。”全琮斩钉截铁,保证地说。

    谢怡蕴与全琮回府时,天上洒下来绸缎般的清辉,沐浴在两人身上,明明是极其雅致的环境,却无人有兴致说一句话。

    正在发神之际,全琮拉着谢怡蕴的手没拉紧,她被门槛一绊,整个人扑了下去。

    全琮一惊,赶快拉起她,发现她额头手掌都被擦破了,血珠渐渐从她光洁的皮肤中沁出来,看着不太下人,但于全琮而言,触目惊心。

    一把横抱起她,赶快往云神医的院里赶:“去叫云神医,从床上叫起来!”

    谢怡蕴挣扎:“没事儿,一点小伤,让蕊珠儿给我擦擦药就行了。”

    若是平日,谢怡蕴这么哄他骗他,他就应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大有主意的人,可今日不同,他自己也很烦躁,非得听大夫说无事了,他才放心,因为他总觉得是他连累了他的蕴蕴,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她就不用造这份苦,受这份罪。

    很快,云神医的院落就到了。

    全力早在自家二公子语气不耐发话时,就跑到了云神医院中,点亮纱灯,把人从床里掀起来,亮堂堂地等着自家公子和夫人。

    云神医一见这架势就吹胡子瞪眼:“就擦伤了一点,流了几滴血,犯得着大晚上的把我这把老骨头从床上架起来吗?”

    今日入宫,回来的时候确实已经将近子时半夜了,谢怡蕴抱歉地对云神医道:“明日给你端几个好吃的菜。”

    “这还差不多。”云神医捋捋胡子。

    全琮把谢怡蕴放了下来,对不成调子的云神医面无表情地讲:“你快给我看。”

    “凝疤了擦擦我特制的祛疤膏,又是妹妹的小姑娘一个,回去吧。”云神医摆摆手,一副赶快走的架势。

    全琮立在那里,像尊杀神一样,让人退避三舍:“你脉都没诊一下,像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