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 商量(1/1)
作者:甘棠棠
    若虚道长的声音落下后,屋内一瓶死寂,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都透着沉重与尴尬。虞志松满脸嘲讽,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房梁上,两名国公府暗卫身着黑衣,隐没在屋顶的黑暗里,一呼一吸都放得极轻极缓,两人都似与这剑屋子融为了一体。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他们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惊诧,更不会有所反应。

    但心里默默腹诽还是免不了的

    丁云是个一本正经的青年,只在听到若虚道长最后一句话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看来修道高人也不一定就清心寡欲。

    丁雾是个本性跳脱,却由于职业限制不能跳脱的青年,当知晓虞二老爷竟是若虚道长的儿子,心里活动都快活跃得停不下来了。

    所以京城第一老纨绔宁安伯,是个被戴了绿帽子还帮人养了几十年儿子的可怜人?所以蹦跶得非常欢实的虞二老爷,不仅是个杀人放火品行奇差的人,还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难怪丁雾默默地想,虞府的人长得都不差,像宁安伯本人,还有虞大老爷一家,套用李主簿的话来说就是盛世美颜,虞三老爷五官也还行,就是胖了点,扯变了样。

    至于虞府的几个姑娘丁雾连忙甩甩头不再多想,姑娘长什么样跟他都没关系,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单身暗卫吧。

    甲字十号院,与九号院有着一样的死寂。

    虞老伯爷坐在主位,长桌前方的空地上伸出一根手掌大小的壶口,正是两名暗卫提前埋在地底的听瓮。听瓮上包裹着一层特制皮膜,只要方位迈得好,即可听到极远处的声音。

    听瓮原本是用在战事上,监听敌方动向,千里开外的马蹄声都能听见,拿来偷听距离数墙之隔的谈话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不过正因为大材小用,他们才能听到隔壁院屋子里嗡嗡嗡的对话声。

    哐当——

    虞鸣庆脸色铁青,颤抖的右手一个不稳,将茶杯摔在了地上。这声音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像是摔在了众人心上。

    “好个李氏!”虞鸣庆一掌拍在身前木桌上,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但他顾不得龇牙咧嘴,口里不住骂道,“混淆血脉的贱妇!难怪那兔崽子如此癫狂,原是个外来的野种!老九,你给我休了她!”

    虞鸣贺苍老的脸上写满忧伤,他们虞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经历这种残忍的事?

    虞鸣耀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会儿看看虞鸣庆,一会儿看看虞志远,时不时悄悄瞥上虞老伯爷一眼,心中盘算着能不能从这件事里得到好处。封口银子什么的,多少得有点吧。

    虞志远这会儿也有些懵逼,说好的偷听阴谋诡计,为什么会突然爆出这样惊世骇俗的秘密来?老二居然不是父亲的儿子,那么李氏当年久久不曾议亲,难道就是因为此事?

    唯一淡定的人,是虞老伯爷。他手里端着的茶杯不晃不摇,脸上更是没有一丝惊诧和愤怒,仿佛这件事完全引不起他半点兴趣,又仿佛是早就知晓真相。

    “老九,你”虞鸣庆从他脸上神情看出了几分端倪,不可置信地指着他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二堂兄,李氏二十有余还不曾议亲,家中又对此遮遮掩掩,恐怕只有族里的老老太爷和你们不起疑吧。呵呵,说是不起疑,实则是不在意。不在意我续娶的究竟是谁,只要能带来利益便是了。”

    虞老伯爷的语气不轻不重,没有讥讽,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李氏进门时我便有些疑惑,不过我手下无人可用,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后来老二出生虽是早产,却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直到老二越来越不像虞家人,偏生也不怎么像李氏,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虞鸣庆见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次拍桌子吼道“你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难不成你还要让那贱妇待在虞家?还要养着那个野种?”

    虞老伯爷摇了摇头,道“遮羞布都扯开了,我还重新盖上去作甚?从前想着老大和老三还要脸,也想着年纪大了何必折腾,便不曾与李氏计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就将他们出族吧。”

    “出族?”虞鸣庆冷笑一声道,“那李氏呢?若是让她与野种一起走,虞府脸面往哪里搁?必须找个由头休了她,还不可让此事传出去!”

    虞鸣耀轻咳两声,引起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那个,俗话怎么说来着,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人。”

    他的话让屋内再次陷入沉默,良久,虞志远才缓缓开了口“这怕是不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灭口。只要做了,迟早会被人翻出来,何必为以后埋下如此大的隐患?”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说要怎么办?都是你们闹出来的祸事,我们在浔州可什么都没做!”虞鸣庆觉得真是委屈得不行,他老了老了竟还要承受这样的压力,真是不省心。

    虞志远看了看虞老伯爷,见他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才道“我看不如这样,先将老二一家出族,当然还是不能以他乃私生子的理由,想来与他好好谈谈,定是能成。”

    “然后呢?”虞鸣庆默认了出族之事,只关心李氏的去向。

    “然后,先将李氏送回浔州族地,对外便称老夫人身体欠安,受不得京城气候,日后便长居浔州养老了。”

    虞志远说着垂下眼帘,端起茶杯把玩着杯盖。至于去了浔州,族里那些妇人们会如何对待李氏,可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而且他相信,将李氏送回浔州,族中的几位老太爷反而会束手束脚,不敢下死手。他不是在乎李氏的性命,更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怜悯之心,他只在乎这件事能不能永远埋下去。

    “这”虞鸣庆有些犹豫,他既想把李氏掌控在手里,省得她在外乱嚷嚷,可是又不想亲自沾染这桩麻烦。

    虞鸣耀闻言倒是眼前一亮,心中一下有了赚一笔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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