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1/2)
作者:花朝十四
    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的注意着这个典礼的进行,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再去关注任何事儿了。

    齐景钦和梁焕卿听着钦天监的一步一步指示,朗词拜天地敬天拜地塑金身,众人一跪便就是半个时辰。

    灵山神坛上周边都是树木丛林,吹不过来一阵风,夏季又是相当炎热,莫说他们穿了这么多锦衣华服,就是不穿也是极其炎热的。

    特别是梁焕卿,此时炎炎夏日,她跪在地上,膝盖下有蒲团,但是身子已然是要支撑不住了。

    月白和汤雪在一旁,特别担心梁焕卿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自从那次中毒换血之后,梁焕卿的身体就一直都很糟糕,之后又是没有时间休息,要为先帝生割入药,又要担心一切事情。

    先帝去世的时候,整个皇宫都要靠着梁焕卿操持,原以为等到皇帝登基之后一切就都好了,月白以为皇后娘娘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但是没有想到,做了皇后之后会这么辛苦,梁焕卿每日每夜都睡得很晚,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找梁焕卿,除了宫里的事情需要她亲自操持之外,宫外家族当中也有一些需要她出面的事情。

    再加上梁寂有时候也会有事情找她。

    做了皇后娘娘之后,仿佛并没有想象当中轻松。

    而且还要为了皇室子孙绵延着急,梁焕卿一点都不想和别人分享齐景钦,和谁都不愿意。

    但是依照现在天朝的财政状况来说,皇室也没有能力再拿一笔钱出来为新帝选秀,梁焕卿暂时还可以不用担心。

    月白看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皇后娘娘,心里替她捏了一把汗,现在是什么天气,三伏夏日炎炎,皇后娘娘身上穿了多少件衣服,她心里是最有数的,这种天气,还顶着大太阳跪了这么久……

    莫说这个祈福求雨是真的有效了,月白都在担心梁焕卿能不能走着下山了。

    她们为奴为婢,身份低微,是万不能站在这明黄色布帛之上的,明黄色自古以来都是皇室家族专用的颜色,民间若是有人用了,便是欺君罔上,是要杀头的,更不要说踩在上面了。

    梁焕卿此时背后流着汗水,额角也是冒出细密的汗珠,胸前闷的不行,层层叠叠的衣裳堆在自己身上,头顶还有无数金银珠宝,这跪着的半个时辰里,哪里是在祈福,简直就是要用他们祭天了。

    梁焕卿咬紧牙关坚持着,她身子越来越差,到现在都已经是耗尽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了,眼前的景物开始慢慢蘑菇,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快要晕倒了。

    但是不行,这个时候梁焕卿不能晕倒,她在袖间用护甲狠狠地扎着自己大腿提神,似乎大腿都快要被子里掐出血来。

    梁焕卿也是在苦苦的撑着,只能是这样慢慢的煎熬了,从前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朦朦胧胧之间,梁焕卿听不见钦天监在念念叨叨一些什么。

    只是在自己眼前浮出的氤氲之中,看见了杨素影和梁风眠的身影。

    他们二人终究都会成为梁焕卿和梁寂二人的梦中人,往后只能是在梦里相见了。

    做皇后娘娘并不快乐啊,一点儿也不快乐,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当初就是死了都不愿意嫁入靖王府做什么王妃,她始终是不愿意让家人给齐景钦做嫁衣,为齐景钦登基之路上当垫脚石。

    梁焕卿在朦胧之中,还是后悔了自己心中一直在纠结的事情。

    梁风眠到底为什么会死,这背后发生了什么梁焕卿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娘亲的灵位之前喝下了毒酒,最后和娘亲的衣冠冢葬在了一起……

    意识模糊之中,梁焕卿只是下意识的劝说自己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一定不要和皇室有任何关系。

    这一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所有人都虔诚向佛祈福的时候,梁焕卿却在思考后悔这些事儿。

    大概是面对这么虔诚的场面,梁焕卿心中也不愿意再欺骗自己,什么爱齐景钦,什么齐景钦对自己好,其实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齐景钦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总是在这种脑子需要放空的时候,梁焕卿后悔的想法就都出现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

    太阳就顶在自己头顶,灼烧着自己的头,自己脑袋上的金银首饰都被烤的炙热。

    “皇……皇上……”梁焕卿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怎么也撑不下去了,她着急的小声轻唤着齐景钦。

    黑暗之中,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就像是从深水潭中将她捞起来一样,齐景钦轻声说道:“再忍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焕卿在齐景钦的支撑下就这么熬了过去,钦天监停止了念咒和施法,又是一阵响铃,他重重的将铜铃砸在桌子上,众人本是开始有一些昏昏沉沉的感觉,顿时就被吓醒了。

    “急急如律令!”钦天监将手中符咒点燃,随后飘洒在天上,身后的徒弟也都将自己手中的糯米符咒等法器自山上往山下丢去。

    仪式结束之后,齐景钦扶着梁焕卿慢慢起身,他紧紧握着梁焕卿的手腕,这个时候她的手腕十分冰凉,身上已经开始在出冷汗了。

    站在明黄色布帛上的皇室贵胄都分两列站好,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先走在前面。

    经过夏容馨和齐望舒的时候,夏容馨看到梁焕卿如此的虚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劝说她喝下的那杯毒酒,她此时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万般罪过——

    当时她明明知道赵佩瑜的酒杯里是毒酒,但是她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为了不让自己儿子受到伤害,又想要东宫戴上谋害皇子的罪名,于是便让梁焕卿喝下那杯毒酒。

    夏容馨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当时春日宴上,梁焕卿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自己心中没有半点担忧和后悔,只是有一种一块积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她没有半点悔意,自始至终,夏容馨都将梁焕卿当做是帮助齐景钦上位的工具而已。

    如今看到梁焕卿才在外晒一会儿太阳,跪了一会儿便就累成现在这个样子,夏容馨自己年过半百的年纪,也只是觉得有一些疲倦罢了,可是没有想到梁焕卿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会是这样的反应。

    夏容馨脑海中无意中又回想起了当时在靖王府的琳琅园中,见到梁焕卿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并不觉得心疼,只是觉得胆战心惊,后背顿时就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母后。”夏容馨一想着就愣在了原地,齐景钦和梁焕卿都走出了一段距离了,齐望舒就在她身边,不由得要提醒一番:“您怎么了?”

    夏容馨连忙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没……没事儿。”

    夏容馨定定神,赶忙跟着他们走在身后。

    当所有仪式都结束了之后,他们还要即刻返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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