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生夜遇歹徒 孙淑兰病逝(2/2)
作者:红春卓
    孙淑兰几天前突然浑身无力,胸闷气短,不曾想昨日严重得喘不上气来,一直折腾到半夜便瘫软昏迷了,再没有醒来。

    眼前的景象令春生想起了五年前爷爷的逝世,此时彼时的情景是多么相似,一样的悲痛、一样的无奈、一样的颤抖却不能倒下。

    冯二已经请来了阴阳先生,作为长女,春生按阴阳先生的指令做事,为母亲梳头穿鞋,换衣盖脸,按照先生指示,把一枚特殊的铜钱塞如孙淑兰口中。

    与张喜来丧事不同的是,此时正值盛夏八月,尸体停放不能过久,所以家里商量着第二日便下葬。

    打制棺材已是来不及,便在镇子西头一户人家买了一口高价棺材。

    这户人家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想必是给老人预备的,人家打定主意不卖,众人纷纷劝说,救人于急难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就当帮别人家个大忙吧,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买了下来。

    入敛准备一切就绪,只等明天一早就出殡。

    张德顺见了春生,仿佛看见了强大的支撑,他红着眼睛忍着悲痛一直没有说什么话。

    捱到了晚上,终于捱不住了问春生:“娃子你带回钱来没有?明天办完事还有很多地方要花钱,吃饭的帐要结,阴阳先生的钱要给,家里的钱都买了棺材和寿衣烧纸,再没钱了。”

    春生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从过年到现在她忙着学习考试加班,一直没有回家,这么久了也没有给家里邮钱,春生很是愧疚也很痛心,钱真是很好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会面对缺钱的窘境,为什么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钱。

    她摸遍了口袋,凑够了二百元钱给了父亲,张德顺吃惊地问:“这大半年你就剩下这点钱?”

    春生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德顺脸色沉了下来,继续盘问:“你都买什么了?你可别忘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等着钱用哩!可不能只顾着自己乱花!”

    春生没法再听下去了,便低着头出了屋,张德顺似乎觉得说得不够,紧跟着出来接着训斥:“冬生开学要交的学费住宿费怎么办?他要读高中了,你可得长点心啊!”

    春生忽然心中一阵委屈,继而变成了恼怒,她很想对张德顺喊:“冬生冬生你就知道冬生,我上大学的学费住宿费也没着落呢,我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可是她看着父亲憔悴苍老的样子,还是没有忍心开口,转过身来到母亲的棺椁前跪下烧起了纸。

    这一晚春生没有睡觉,她原本的房间就是厨房里的小隔间,这会子堆满了物品,没有地方支床,她也不想费事折腾了,反正也得守灵,便在外面灵棚里守了一夜。

    这一夜她想起了很多,相同的场景使她想起了那个第一次令她感到温暖的男人——王湘军,那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的小棺材匠,他送给春生的木梳还在,只是不知道人在哪里,还做不做棺材活计了,五年过去了,想必已经娶了亲,孩子也有几岁了。

    不管王湘军如今过得怎么样,春生觉得都和自己再没有了关系。

    人生如同坐在车里看风景,有的人来了,带来了温暖和希望,可是你不能确定他会同你走多远,很可能只是片刻的彼此互相看看便下了车,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有的人那么美好地站在车外向你招手,那片景色优美秀丽令人向往,可是你知道不能跳下自己人生的列车,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

    还有的人可能会陪你同行,会陪着你一起走很远很远,一路上不但能替你照看行李,还能相互关照彼此慰藉缓解旅途的劳苦。

    运气好便会在人生的旅程中会找到中意的伴侣,也有可能称心的伴侣永远也到不了身边,注定是孤独的一个人前行,无论是美景还是坎坷都要自己默默承受。

    春生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历经磨难,尝尽了人生的苦痛,如同经受过风霜洗礼的翠柏,暗黑粗糙却不惧怕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