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好梦留人睡。(1/1)
作者:归帆斜阳里
    从张起懂事开始,就做一个怪梦,梦中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开始很模糊,当他对母亲说时,母亲以为他身子弱,中邪了,请人做法事消灾,还找郎中开了药治病,让张起苦不堪言,后来再做怪梦就不敢说了。随着年龄增长,那个怪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

    那个梦并不恐怖,堪至张起觉得,梦中的景象,就是传说中的仙境,空中,有巨大的铁鸟飞过,隐隐觉得,他经常坐在铁鸟肚子里。地上是穿流不息的,各种各样的车子,没有马拉,居然跑得飞快,还有比蛇还长的东西,呼啸而过,密密麻麻,象森林一样高耸的楼房,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市,没有城墙,比青州城不知大多少倍,繁华无比-------

    张起其实觉得,这是个好梦,梦中的场景,让人向往,而且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象,他曾经就生活在当中。为此张起偷偷向教习请教过,王朝内是否有这样的地方,结果第二天,好心的教习就塞给他一包药,说他肝虚脾虚,血虚气虚,好象什么都虚,得了妄想症,得治。后来这事儿被教习当笑话讲了出去,引来同龄人嘲笑了好久。

    从此这个梦,张起绝不对人提起,但每次在梦中,都让他不愿醒来。好梦留人睡,为此不时误了早饭,有时到府学也会迟到,精神晃忽,结果在族中的形象,也打了折扣,资质平凡,还懒!

    今夜张起本就疲惫,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这一次的梦境是晚上,灯火阑珊,天有异象,九星连珠,在夜空中闪烁出夺目光华。一群年轻人,在一座高楼顶忙碌,架设一些东西,声音燥杂,隐隐传来话语声:“起兄,这样子行不?”“起哥,九星连珠是昨会事儿,给讲讲。”“张起,快过来!”--------

    如果有人见到,此时躺在床上的张起,一定会吓一大跳,他双手无意识的挥舞,脸色狰狞,大汗淋漓,口中不断追问:“谁叫我?谁叫我?------”仿佛挣扎着想醒来。同一时间城墙上杀声震天,城中百姓全部涌上街道,张府中一队队家丁,成年子弟,驰援守军,大凉军队,居然趁夜色,发动了疯狂的攻击。

    凉军帅帐上空,摩诃大师脚踏袈裟,凌空而立,手捧一净瓶,不断结印施法,如果有大能修士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战死军士的魂魄,纷纷被吸入瓶中。一把飞剑,匹练般杀到,摩诃大师早有防备,一掌拍出,飞剑被击退,一个道士的身影从夜色中显出,踏在飞剑上,和摩诃对峙起来。

    “摩诃,你怂恿凉军攻城,收取生魂,何其歹毒,难道忘了修不扰凡的铁律吗?!”摩诃依然继续施法收魂,叹了口气道:“清凉子,你来此的目的,还不一样,你们玉虚观,有更好的方法吗?”叫清凉子的道士闻言一怔,默然无语,“异域魔尊,万年还魂,龙虎山崩,九星连珠,系于一线。”摩诃默念了一句,“那也许只是传说,当不得真。”清凉子驳了一句,“你们玉虚观,没有当真吗?为天下苍生计,我伽蓝寺,不得不为。”摩诃大师脸色坚定。

    就在两人谈论时,本不该出现的月亮,却突然穿出云层,而且最为怪异的是,并非十五,却是满月,月亮上还有丝丝血色,惨白的月光一下铺满大地,城外的龙虎二山,出现了惊天的咆哮声,山体颤动,腾起一片烟尘,撕杀的战场瞬间静了下来,天地异象,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摩诃和清凉子脸色大变,驾着飞剑袈裟向山里冲去,两山交汇处,已裂开一道深壑,里面黑气滚滚,摩诃拿出一幢,把净瓶中的生魂,全部打入幢中,幢如被激活,金光闪闪的真言咒语流转,军士的魂魄如重生般,发出滔天战意,同时摩诃一大口鲜血喷在幢上,军士魂魄发出齐声呐喊,如天兵天将。摩诃运转法力,一下把幢掷入深壑中,气息委靡坐在地上。清凉子也拿出一张符,展开后长有丈许,掐诀施法后同样喷了口精血在上面,符发出万道灵光,燃烧起来,火光熊熊但符却完好,也被他打入深壑。

    深壑中传来阵阵闷雷般的响声,翻滚的黑气下沉,两人并无喜色,依然紧张地注视着,半刻后黑气不再下沉,反而缓慢向上升腾,摩诃和清凉子拼着耗尽灵力,施法镇压,但没有一点效果,两人脸露绝望。突然城中一道微弱的气息冲天而起,惨白的月亮上出现九个金色小点,连成一线,月色一下暗淡下来,被一片乌云重新遮挡,天空又回复了黑暗,那道深壑在隆隆声中闭合,里面还传出不甘的咆哮声。摩诃和清凉子面面相觑,“九星连珠,系于一线,果真如此。”摩诃喃喃道,“不知,是在谁身上觉醒了,是祸?是福?。”清凉子也叹了一句。

    第二天,青州城欢声雷动,不少人家放起了鞭炮,世家、大户派人抬着猪羊、美酒、果蔬前去劳军,当晚凉军就已退去,这场战争,青州赢了。主帅陈昱乐开了花,虽然这场战争,打得莫名其妙,胜得也莫名其妙,但赢了却是实打实的,捷报已派人快马加鞭上报帝都,军功奖赏是绝对少不了的。

    张府也加菜加酒,庆贺胜利,下人在食堂里吃得很热闹,李婶边把酒肉端上桌,边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张起,就问侧门的门房:“起少爷出去了?”“没有,估计还在屋里睡大觉。”“这孩子也是累了,早饭没吃,中午也不来吃,这怎么行,得给他留点。”李婶自语道。

    张起确实刚醒不久,此时小脸煞白,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但他终于知道自已是谁,来自何处,为何会一直做那个怪梦,在记忆觉醒的那一刹那,他甚至不愿醒来,就让自已一直活在那个梦中,该多好啊!而现在才真的是孤独、无助,伤感。

    当九星连珠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茫,照在那座楼顶上时,他尘封的记忆觉醒了。前世种种,涌上心头:张起,一个金融界的新星,爱好天文、考古,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想到此处,张起不由苦笑,前世孤儿,今生也是孤儿,天煞孤星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