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为了忘却记忆。(1/1)
作者:归帆斜阳里
    石沱坳民风淳朴善良,再加上属于偏远之地,户籍管理并不严,在全村人画押作保下,没过多久,张起就正式成了石沱坳的村民。身份:流落到此的孤儿,名字叫:风歌。

    当里正把情况通知他时,他深深鞠了一躬,表达发自内心的感谢。里正又叮瞩了几句,临要走时,疑惑问道:“风歌,你真识字?”风歌点了点头,里正拾了根小木棍,在地上写了几个字,风歌很轻易就认出来了,这让里正大为惊奇,“你读过书?”风歌迟疑了一下道:“忘了,但我认识字,还记得一些诗、书。”说完拿起小木棍,在地上随手写了几句。

    里正突然觉得,石沱坳捡到宝了,因为地上的几句,很多字他不认识。他萌发了一个想法,让风歌教村里的孩子。象这样的偏远村寨,是请不来,也请不起私孰先生的,他能认识几个字,还是年轻时在县城做伙计时,那个好心的账房先生教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歌依然深居简出,极少和村民交往。就是在山脚遇到村民,他也总是客气退到一旁,报以微笑。他的内心总是很恍忽,好象对什么都没兴趣,处于一种自闭状态,只有那帮孩子来玩时,才略显开心。

    里正想让风歌,当孩子们先生的事,在村里引起了很大的争论。为孩子找先生,是很重大神圣的事儿,师徒形如父子,一个疯子怎可当先生!“他不是疯子,只是失忆,我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了!”里正有点发怒,“他认得的字比我还多,方圆百里哪儿找这种好事,你看村里这帮熊孩子,都快成年了,难道要象你们一样,当一辈子睁眼瞎!”里正的话,冲击着村民的心,谁不盼自己的孩子,能识字,能走出这偏远山村。

    风歌望着里正、丘老伯和几个年老的村民,有点莫名其妙,这些人拿着一大袋粮食,还提着一只大红公鸡,放进他的窝棚里。窝棚太小,大家只能站在外面说话,“风歌,跟你商量个事。”里正笑眯眯开口,“哦。”风歌应了一声,对他这种很少说话的性格,村民已经习以为常。

    “你看,你识字,能不能教教村里的孩子。”里正说到了正事,风歌一怔,呐呐道:“我、我不会。”里正急了,“你认识字,还记得一些诗、书,是真的吧?”风歌点了点头,“这不就结了吗,就教孩子认字,很容易的。”“你也认识字,你怎么教?”张起木木地问了一句,跟来的村民心里一乐,这疯子,不疯嘛。

    里正老脸红,他认识的字,都是东一个西一个,几乎连不成句,哪敢教学生,传出去,还不羞死。“那个,那个,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风歌,你看咱村对你多好,还帮你落了户。”里正开始动之以情。

    风歌沉默了几许,点头答应了。教几个孩子认字,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这个村子收留了他,教村里的孩子识字,也算是报恩吧。“在哪里教?你们要准备笔、墨、纸、砚。”风歌静静发问,这时来的人,脸都有点发烫。

    村民其实对风歌,并不信任。只是想试试看,不行就算了,权当是一场闹剧,如果他真能教孩子,才正式让孩子,行拜师礼。再说墨和纸这种消耗品,很贵的,哪能浪费。来时丘老伯想到个办法,就让风歌在河边沙滩上教孩子,沙滩上可以写字。这种想法,对村民来说,有点下作,心怀愧疚。

    里正不安地把想法一说,风歌无所谓点了点头开口:“那就从明天开始吧,一早我就到河滩等孩子们。”说完走进窝棚,把村民送来的东西提出来,平静地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的食物足够,你们拿回去吧。”村民急了,本就失了礼数,东西再被退回,这脸往哪儿搁,说什么也要风歌收下,争执了一会儿,风歌明白了意思,也就收下了。

    清晨的河滩热闹起来,村里的二十几个未成年的孩子,陆续到了,兴奋地追逐嬉戏,“风歌哥哥,你要教我们认字?你真认识字?”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满脸好奇,“风歌,我不想认字,带我们去玩!”那个又黑又壮的小孩叫小石头,隐隐是个孩子王,满不在乎地高喊,“就是,带我们到山上玩。”“讲故事!”“下河摸螃蟹!”----其他孩子开始起哄。

    风歌被闹得头都大了,这帮熊孩子怎么教?心中有点火冒,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嘴,站好!”这一声吼吓得所有孩子一哆嗦,妞妞和几个小女孩哇地一声吓哭了。风歌正有点后悔不该发火,小石头又冒出来了,“你发什么疯?再乱吼,我叫我爸、我叔----”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歌一把纠到面前,放倒在沙滩上,啪啪就是几巴掌打在屁股上,疼得小石头阵阵惨叫,然后哭得比妞妞还伤心。

    熊孩子怂了,这个疯子哥哥,发疯了,惹不得!风歌吐了口浊气,总算镇住了场面,接下来干吗?啥也别说了,认字,一天教三个,教完收工,特他妈闹心了!“你们给我听着,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一天学三个字,学不会,小心你们的屁股!”风歌寒着脸开口,说完还有意扫了一眼,还在抽泣的小石头,所有的孩子,条件反射般,用手捂着自已的小屁股。

    不远处的庄稼地里,里正和几个村民躲在里面偷偷观看。当小石头挨打时,丘老伯差点冲过去了,那是他的小孙子,自已都舍不得打,哪能容忍外人打。还是里正手快把他按住,颇为不满道:“棍棒底下出孝子,棍棒底下出人材,严师出高徒!你个老东西,别坏了儿孙的前程!”丘老伯无言反驳,“再说你那孙子,真是欠揍。”里正最后一句,让他急眼:“你没孙子,就妒忌我!”那个妞妞就是里正的孙女,在这得重男轻女的时代,孙子辈只有一个女孩,让里正很失落,被丘老伯一揭痛处,也急了,两个老人怒视对方,旁边的人赶忙劝架。

    石沱坳的清晨,响起了从未有过的读书声,这一方山水,仿佛注入了一种别样的生机与活力。经过短时间的磨合,村里的孩子,开始喜欢上这种学习生活,上午识字,背诵朗朗上口的诗文,下午在风歌的带领下,疯玩,大人也不干涉,真是幸福。

    和孩子们在一起,郁郁寡欢的风歌也渐渐开朗起来。与其苦苦追寻失去的记忆,不如相忘于岁月,既然命远把我送到这里,那么就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当成一次新生,为了忘却的记忆,放下,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