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青天白日的王城依旧是热闹至极，路两旁的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着，前边地角最好的丽春苑依旧身着艳丽挥着手绢儿在街上揽客。

    只不过街上平白多了巡逻的官兵和家家户户门口张贴的悬赏令。上头画着的，正是我与灼光太子的画像。

    我们拐进个巷子，又七扭八扭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这是去了哪里，最终来到一家酒楼，这灼光大门不走，非要翻墙！虽说小小酒楼后院的墙并没有多高，三人也都不在话下的，只不过翻墙……实在不是什么正君所为。也不知道酒楼主人会不会恼怒。

    翻进酒楼后院，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院子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酒楼生意的，倒像个隐在街楼闹市中的雅士府邸。密密麻麻的竹林下是平静无波的池水，池中红鲤悠游自得，莲荷盛放，鱼儿游曳其中，悠闲自在。竹林中所空着的地方正是留与人走路而建，路角偶有几盏石灯，灯上刻着盛放的牡丹。空气里若有似无地飘着不知名的幽香之气。

    前面偶尔听到银铃般的笑声，我寻声看去，竹林密密麻麻，只在影影绰绰间见着是女子琥珀色衣裙下摆随着微风飘曳而起。灼光也是听到了这女声，循着声音快步走过去。

    先是下摆，我们三人又近了一点，见那女子背影，她手执长木勺，手作兰花指状，缓缓将水倒进身边的绯色牡丹上。

    竹林、幽池、浇花女子。

    空堂依约两三声，旧卿卿。似此清风指下，费吟情。浅深谁与听。

    “通禀你们主子，就说，灼光求见。”灼光从怀里掏出一断了的木箸。

    那女子转身抬眼缓着步子行了礼。这女子含着笑，身穿琥珀色齐胸襦裙，皙白的脖颈上戴着镂金锁璎珞，胸前飘带上系着沉鱼和玉禁步，女子嘴角面靥轻点，淡淡妆成。抛家髻松挽却没有一丝乱发，加之兰花簪陪衬，俨然一画上走下来的美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为美。

    女子放下木勺，轻轻接过木箸转身缓着步子走远，不多时又端着木箸走回来，身后又带回个神态相似，扮相却不同的女子，我本以为刚才的女子生得那样标致，定是人间少有，却不想又。

    “公子随我来，二位姑娘暂去前面饮茶等待，切勿怠慢。”那女子微微含笑，眼波流转，举止大方又得体。这若是哪位娶回家，真是几世修来的的福气了，我一女子都觉如此，更别说男人了。

    说罢带着灼光往想反的方向引去。而身后这位女子则引着我们去了酒楼楼上的阁楼。这酒楼楼下是吃饭喝酒的地儿，楼上则是文人雅士吃茶听曲儿听说书的地方。个个雅间竹屏遮挡，堂前说书的老者身穿深蓝大褂绘声绘色地说着故事。而这边我和雪烟坐罢，女子摆上茶具，动作熟练地暖杯、取茶、醒茶、泡茶、倒茶，茶香浓郁，茶汤色纯正，我拈杯轻尝了一口，味道正宗是正宗，倒不如幻境中阿琼平时用晨起荷花露水煮出来的茶清冽，多了些世俗的味道。

    想起阿琼，脑子里又念起了那娃娃不知我走后他伤不伤心……

    相比较下，雪烟就没什么兴致，又嫌女子泡茶慢了，又嫌茶汤又苦又涩了，那女子掩嘴轻笑，也不说什么。

    “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再叫你。”挥了挥手示意女子，女子含着笑点点头退去。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姐姐，你看楼下有卖桂花糕的，好香啊！”雪烟扯了扯我的衣袖，指着窗外楼下的街市上一老头正卖着桂花糕。香气浓郁，她忍不住顺着窗跳下去说是要买桂花糕。

    此时我们所在三楼，她一小妮子从三楼跳下来，吓坏了楼下的众人，雪烟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桂花糕摊前要了一小包桂花糕。又飞上来在位子上坐下来。动作一气呵成，倒是惊了看到此景的众人，皆夸这丫头小小年纪好身手！

    见这丫头熟门熟路，还懂得人间钱财买卖的道理，她一个蓬莱龙族三百年的龙女，懂这些倒是很让我意外，这突然令我想问她些事情：“你们龙族不是未成年不让出海？”

    “狗屁啊！幼年龙族只是必须佩戴龙珠出海就没问题。只是……只是未成年不让出海而已。”雪烟嘴里嚼着点心，从随身口袋里掏出她的龙珠。

    “那你是偷跑出来的喽！”不知为何，无论雪烟多调皮捣蛋，我都喜欢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娃娃。

    “诶呀！只是想出来玩玩而已嘛！你可不要说出去啊，被我父皇知道可是要扒了我的皮啊！”她慌张起来，嘴里一口气吃了两个桂花糕，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很是可爱。

    我忍不住摸摸这么可爱的人儿的小脑袋瓜，这孩子哪怕是慌张也停不下来咀嚼嘴里的吃食，许是刚才女子见了，又差小厮拿来两盘叫不出名字的糕点给她。

    “上回说道这王城第一将军灼光太子的故事。说是这太子出生的那日夜里，淑仪王后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金色螭龙钻进王后肚子里，王后遂感腹痛，这才诞下我们王城第一将军灼光太子。”

    小厮正上着点心，我听这不改朝不换代一说书先生说起当朝王族的事情，这不自寻死路？忙问了小厮究竟什么情况。

    “这是咱们茶楼的特色，客官不用见怪的！”那小厮忙解释。

    “这不杀头的大罪么？”

    “这得看我们老板了，我们老板本就是王族之人，谁敢杀王族的头？”小厮走时怡然说道。

    王族？王族开茶楼？

    正思索着，这说书人又继续说道：“这灼光太子自嫡亲王后所出，这王宫之中便有了三位世子：淑仪王后的大儿子灼月世子；庶出却野心勃勃的灼炎世子；再就是咱们今日要讲的灼光太子。”

    虽说是议论这王族之事却是犯法，但是这王族的风流家事，谁能拒绝的了呢？我抱了半盘子瓜子倾身靠着桌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津津有味地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