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是在昨晚知道的这个消息，恐怕现在也未必会比董事长先生的样子好到哪里去。

    迎着费迪南德·皮耶希难以置信的目光，卡尔·哈恩点点头：“我知道这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昨晚我已经和陈耕通了电话，很遗憾，润华实业绝没有放弃与一汽合作的可能。”

    费迪南德·皮耶希不说话了，他紧皱着眉头，大脑飞快的思考着这件事。

    片刻后，费迪南德·皮耶希轻轻的、但异常坚决的道：“与一汽的合作是大众在亚洲布局的关键，是大众在亚洲地区的战略支点，绝对不可以出任何的岔子，任何人，只要敢挡在我们的前面，就是我们的敌人，”右手掌用力的挥下去：“敌人，必须干掉！”

    卡尔·哈恩点点头：“当然。”

    干掉敌人是必须的，但如何干掉，这却是一个大问题，原因么其实很简单，狼堡是一家德国的企业，而润华实业，则在距离德国万里之遥的共和国。

    这就尴尬了，就算你大众在德国乃至欧洲的影响力再大，可终究还是鞭长莫及。

    不过作为最早一批进入共和国的外资企业、而且还是被共和国高层树立为典型的、具有代表性和示范性作用的外资企业，不管是卡尔·哈恩还是费迪南德·皮耶希都很清楚虽然自己的直接影响力对润华实业是鞭长莫及，但自己在共和国的间接影响力可不小，别的不说，如果自己表示帮共和国“宣传”一下他们的所作所为，说不定共和国高层就被吓尿了裤子……

    想法很好，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一招管用，与一汽合作组装的首批2000辆奥迪100（C3）又何必拖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这一招管用，大众心心念念想要与一汽成立的这个被他们视为亚洲支点的合作项目，又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搞定？直接让共和国高层下一个行政命令不就行了么。

    “为今之计只有从两方面入手了，一方面，我们可以向共和国高层提出抗议、表示我们的不满，”卡尔·哈恩哀叹道：“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发动我们在共和国高层的人脉为我们说话——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凡事总归是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们大众先跟他们的一汽集团谈的，现在润华实业中途冲出来截糊，这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也只有这么办了。”费迪南德·皮耶希也是一筹莫展：“应该还是有点作用。”

    没办法，虽然大众汽车算得上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但毕竟在中国的投资规模比较小，作为一个年产能才一万辆出头的汽车制造商——还得分给上汽集团一半——总体体量完全没办法跟年产几百万辆摩托车、几十万辆汽车和及万辆轻卡的润华实业相提并论，更别说据说润华实业跟他们的中央政府达成了一个总规模为三年十个亿的几款计划……看吧，消息都被谣传成什么样了？

    “另一方面，”卡尔·哈恩目光炯炯的望着费迪南德·皮耶希：“我希望你能秘密去一趟中国，和陈耕谈一谈。”

    他终于揭开了让费迪南德·皮耶希一大早就过来的原因：希望能够与润华实业、与陈耕达成一个秘密协定。

    费迪南德·皮耶希皱了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了：“OK，没问题，不过我到了共和国之后跟他谈些什么？”

    “问问他，到底怎么样才能放弃与一汽的合资，”卡尔·哈恩抿了抿嘴：“只要他的条件不是太过分，就可以答应他。”

    所谓的“不是太过分”，言外之意就是“哪怕有一点、甚至再多一点的过分，那也可以接受”，费迪南德·皮耶希自然是懂得这里面的道道，也不奇怪，谁让现在的润华实业其实技术力量不弱于狼堡、论起总体量而言甚至比狼堡还要大一些呢，低头，这个是真真的没办法。

    想了想，费迪南德·皮耶希又问道：“那么……我们的底线在哪里？”

    既然要跟陈耕去谈，狼堡的底线在那里，这个是必须要搞清楚的。

    卡尔·哈恩一咬牙：“最低……我们可以组建一个三方共同出资的合资公司。”

    董事长先生能够接受的最低底限居然是可以与一汽、润华实业共同组建一个合资公司？这话一出来，费迪南德·皮耶希忍不住恍惚：难道骄傲的日耳曼要向中国人低头了吗？

    “必须……这样吗？”费迪南德·皮耶希的语气艰涩。

    卡尔·哈恩脸色略显灰败的叹了口气，却是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如果不是必须要这样，难道向中国人低头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