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何处安放旧离人(2/2)
作者:戴珎
    “是啊,当初的才子佳人,现在也都是厨娘奶爸了。”郭晓鸥跟着欷歔,始终不能忘怀那个被全校师生誉为冷门到变频冰箱的专业班。

    “可不嘛,我现在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想着天天赚钱养家。对了,你和梁子常联系吧”电子猛然问起。

    “梁子”这个名字,让郭晓鸥不觉眼眸一湿。

    “恩,他现在不是在北京么,听说他混的不错呢,他媳妇好像是他一个大领导家的闺女,他现在可是官运亨通。”电工全然没有注意到郭晓鸥的表情,自言自语的絮叨着:“不过呢,前一阵子又听说,他好像闹离婚,这次来北京,本来想约他的,可惜呆的时间太短。”

    “哦。”郭晓鸥独自饮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

    “怎么你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他在北京。”郭晓鸥嗫嚅着。

    “什么你不知道别逗了。”电工想继续扯着,忽觉郭晓鸥的神色恍然,立即住口,“也是,你俩不联系是对的,见面了,也颇为尴尬。”

    “不言他了,说点高兴的,听说你现在做医疗器械了”郭晓鸥话锋一转,试图给老友一个正常的微笑,让自己躲过了一场梨花带雨。

    酒过三巡,已是华灯初上,俩人从校园的白衣青春,到成家立业,再到宦海沉浮,人生数载的感概,关于青春悸动的回忆,都随着老友的相逢,清晰的回到了郭晓鸥的脑海中。

    与电工挥手作别,已尽夜里九点,回家是不可能了,必然遭来一阵龃龉,索性,回单位宿舍吧。

    夜里的风有些急了,郭晓鸥借着酒劲在风中快步,而“梁子”的名字却在心头久久沉吟,郭晓鸥知道,这是个自己不能忘却的名字,这是个触碰便泣血的名字,这是个萦绕心间挥之不去,折磨终老的名字。

    “梁子梁子”郭晓鸥念叨着,眼眸已是一片朦胧,“原来,你离我这么近。可是,我们却是那样远。”

    画着八字步,跨过斑马线,挪步回单位,寒风从裙间穿梭,殷红的脸儿和酒精红对合在一起,鼻头冰冷。

    周末的宿舍楼,漆黑一片,倘若平日,郭晓鸥定然是害怕的。可是今日,她是兴奋,她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任高跟鞋将寂静的楼梯间踩的哒哒作响。

    回了宿舍,包中的电话催促着,不必想,定是诸葛尉迟,“你在哪里,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在宿舍。”郭晓鸥平静着。

    “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回家爸妈家么,你不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诸葛尉迟在那端低声道。

    “遇到个老同学,一。”

    “你在北京有同学么”诸葛尉迟思忖半响。

    “没有,我在这里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呢”一阵热泪盈眶,滑落脸颊,郭晓鸥对诸葛尉迟是无可奈何的。

    “你又无理取闹,我们都没怪你,只是担心你。”

    “谢谢关心,我有些困,想睡了。”

    空气碎的如滴水声的宿舍,一盏旖旎黄灯,郭晓鸥蜷缩在栀子花瓣的毛毯下,思量着过往的岁月。

    那个智谋深邃的眸子,那个冰冷戾气的面庞,那个温软似水的娇宠,那个夙夜忧叹的身姿,那个虚怀若谷的胸怀,不免一声低叹:

    既曰归之曷又怀之。

    郭晓鸥只恨岁月匆匆间,待到幡然醒悟,已是英雄迟暮,廉颇已老。

    电工的话,让郭晓鸥的心,如灰烬中的火苗,遇到了清风纯氧,又鲜活的跳跃起来,嘴里默念着,“梁子梁子”。

    沉沉闭目,天空蔚蓝。

    梁子,你终究跨着枣红色的战马,捷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