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感激恭敬的话信手拈来，不掺半点假，刘全不自觉挺挺胸膛，他家主子可是那位道术师尊最为得意的弟子，而且说不定，这纸制的杯、袋，其实就是宋凛的杰作？

    身为皇子的奴仆没让他觉得自豪骄傲，但身为这、被百姓爱戴尊崇的道术师尊得意弟子的守卫，他只觉心中满满当当，仿佛多年来一直空荡的胸腔被填满，久旱过后忽逢甘霖突降，滋润得他心情大好，连看高南也不觉得碍眼气结不悦了。

    “再来十碗粥，一百个包子，拿去赠与那些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吃！”

    刘全高声爽朗冲墙角街下的三五个乞丐伸手一指，小贩喜不自胜，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高南走过来一拳捶上刘全的肩膀，“你倒是大方！带你出宫采买，你倒充起好人做起好事来了！”

    没听清二人聚体所谈内容，但见刘全忽然亢奋要赏乞儿粥吃，高南皱眉不悦让他莫忘正事。

    奈何他身形矮小，哪怕垫脚，也绝够不着刘全脑袋，只好大力捶他肩膀，以示提醒。

    “打我作甚！小爷我高兴，请他几个喝碗粥还是请得起！”

    庚年走近同问：“何事高兴？”见听见这边动静起身过来等赏的乞丐围拢，庚年一边接过小贩已经装好的肉包，递给同行的兄弟分着先吃，一边帮忙准备纸杯盛豆浆粥羹。

    “咱们主子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怎么能不高兴？”刘全不无得意同高南庚年解释，待他讲完，高南也面露喜色：“那确实该赏！钱咱家出了！”

    小贩见他们一个个本就装束不凡，又这般“财大气粗”，还自称咱家，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计较以及疑惑：“几位爷，是宫里来的老爷？”

    不觉得有隐瞒支吾的必要，而且正好宣扬一下宋三皇子的好名声，刘全干脆应声，便要一一讲明。

    高南却轻推刘全胳膊，不让继续往下说：“行了，赶紧吃完办事。”

    小贩见小个子高南面色忽然凝重，自觉闭嘴不再过多打听，京城重地，走摊贩粥日子久了，见的人着实不少，宫里出来的老爷，他惹不起，否则……保不齐哪天就被人灭了口也不一定。

    三月之前那起骇人听闻的命案，他可不敢忘。

    不只他，京城所有的百姓都不敢忘。

    “几位爷，一共三两二钱银子。”小贩脸上仍旧挂着笑脸，将最后一份粥递给弯着腰、蓬头垢面、身形孱弱的乞丐，恭恭敬敬同高南说到。

    掏出四两银子递给摊主，“不用找了。”高南环视一眼捧着粥、大口嚼咬包子，都顾不上道谢的几个乞丐，心中不是滋味，又拿出几两碎银来，一一赏了。

    不仅有吃食，还有银子可拿？

    几个乞丐受宠若惊，嘴里包子还没嚼烂便一口咽下，接过银子跪趴在地，连连道谢：“谢大老爷活菩萨，谢大老爷活菩萨……”

    来来去去，只重复这一句，高南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起身，不多停留领着刘全庚年他们匆匆走开。

    小贩收起脸上的笑，不无羡慕地瞥一眼吃得欢畅的乞丐，他辛辛苦苦忙活一晚上一早上才挣不过四两银子，这些个家伙，往那一睡，就有吃有喝还有赏银可拿？！

    鼻腔里哼出一声，不是滋味地推着粥车继续叫卖。

    因为时辰尚早，高南一行即便想立刻开始采买，也不过一些小摊小贩在街上活动，只得领着大家找了个地儿坐下吃喝。

    吃饱喝足，刘全毫无形象地打出一个饱嗝儿问高南：“你方才为啥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咱们主子窝囊这许多年，好容易……”

    打断刘全，以免他讲出甚么大逆不道、有失身份的话，高南沉声冷冷反问：“表明了身份又能如何？可能上达天听？当真又能吐气扬眉？再者说，何来必要？”

    三皇子宋凛不过是大皇子宋澄的附属之物，不需要仰首伸眉，更不需要被百姓簇拥爱戴。

    无人拥趸是好事，可若得了民心，哪怕微薄星点，于旁人而言的全不足惧，对宋凛来说，亦有引发杀身之祸的可能。

    他高南虽不过一介小小宦官管事，但宋凛乃他此生不二之主，他不能为他引火烧身，刘全他们更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