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中摆弄着一把精美的精钢短剑。短剑的剑柄上镶嵌着一枚红宝石，红宝石的周围又镶嵌着十几枚钻石。
这把短剑是他从一家土财主家中抢来的。当然，土财主被他千刀万剐了。
“活阎王”杜飞龙出生在海城县所辖的牛家庄。
牛家庄有一道享誉关东、妇孺皆知的美食——牛庄馅饼。
这种馅饼选用猪肉和牛肉制成的“鸳鸯馅”，以海参和干贝熬成的鲜汤搅拌肉馅，添加秘传的调料粉，温水和面，包成饼后在文火上慢慢煎烤，直至表皮呈现出黄金的光泽。咬一口下去，外皮酥脆香甜，内馅鲜美爽口，让食馅饼的人幸福到极点，仿佛飘到了仙境一般。
虽然杜飞龙是牛家庄人，但在他年幼时，从未吃过这种馅饼。原因很简单，他的家境贫寒，父亲在他三岁时病死，还欠下外债，母亲靠拾荒抚养他。
十文钱一个的馅饼，他怎么会有钱买来吃？
十文钱一个的馅饼，他哪里有胆子去吃？
杜飞龙七岁时，母亲送他去本庄的赵员外家放牛。那头大水牛健壮威风，哞哞的叫声浑厚有力，它很听杜飞龙的话。杜飞龙很喜爱这头牛，每日带着它到山坡吃青草，在湖边给它洗澡。
牛成了杜飞龙唯一的朋友。靠在牛身上，杜飞龙吹着木笛，牛便听着笛声静静地睡起觉来。每当杜飞龙夜里把牛牵回牛棚，牛就会亲切友好地舔一舔杜飞龙的脸颊，弄得杜飞龙痒痒的。
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杜飞龙却希望一辈子这样活下去，因为他有牛的陪伴。
直到有一天，杜飞龙的愿望破碎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腊月三十，杜飞龙清晨从家出发去赵员外家喂牛。他满是补丁的破棉袄里，揣着一把黄豆，这些豆子是他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拿的。快过年了，他要让他的老朋友享享口福。
赵员外家张灯结彩，明天就是春节，赵家的仆人、长工忙得不可开交。杜飞龙进了门，来到后院，他看见牛棚中空空荡荡。
牛哪里去了？
杜飞龙焦急地在赵家寻找起来。当他飞奔到后院，杜飞龙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样流了下来。
牛看着自己，那双大大的天蓝色的牛眼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和平常一样。
这不过这一次，牛的头被切下来了，挂在后院高高的槐树上。牛的躯体，被肢解成各种形状的肉块、肉条，横七竖八地摆在肉案上。
牛死了。
杜飞龙的牛死了。
杜飞龙嚎叫着冲向正在切肉的厨子，抱住厨子握着屠刀的手臂，发了疯似的撕咬起来，厨子手臂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咬了下来。
厨子一拳把杜飞龙打倒。杜飞龙摔在地上的一滩牛血中，他闻到令他心死的血腥。
牛啊，我的牛啊！
杜飞龙被剥光衣服吊在树上，牛头就挂在他的眼前。赵员外亲自用鞭子把杜飞龙从头到脚抽得血肉模糊。杜飞龙带来的几十粒黄豆，散落在地上，被牛血包裹，像一颗颗晶莹的血珍珠。
深夜，杜飞龙已经被吊在树上好几个时辰，冬天凛冽如刀的寒风几乎把他冻成一具僵尸。但他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结了霜的牛头。
赵员外的卧房内，飘出了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杜飞龙曾经多次闻到过。
那是牛庄馅饼的肉香，那是自己心爱着的水牛的肉香！
牛家庄的首富赵员外，有两样传家宝。一件是一把华美奢侈的短剑，是他爷爷和罗刹人做生意时买来的，价值千金。另一件时他祖传的牛庄馅饼秘方。从不外传的调料配比，令他家煎出来的馅饼味道登峰造极，冠绝全庄。
每到除夕之夜，听着屋外鞭炮爆炸的声响，沾着香油品尝一口馅饼，再喝下一盅温热的黄酒，是赵员外最大享受。
杜飞龙的母亲在赵员外家门外跪了三个时辰，额头因为不停地磕头已经流出血来。终于，赵家大门开了，杜飞龙像一筐垃圾，被佣人扔出门外。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杜飞龙的娘把奄奄一息的儿子背回了家。当晚，泪流不止的她哭瞎了双眼。
若干年后，已经成年的杜飞龙驮着双目失明的老母搬到了县城，带着他们全部的家当：一张烂絮铺盖，一口生锈的铁锅，还有一根折断的牛骨。
因为吃苦耐劳，杜飞龙很快在海城县城外的驿站找到了一份信差的职位。他每日骑着马奔波劳碌，凌晨起床，日暮回家。每月一两五钱的报酬，交完房租，只够母子勉强糊口，但杜飞龙依然很知足。
他只求能和老娘一起活下去。
驿站里的那些马匹很讨杜飞龙的喜欢。杜飞龙对它们悉心照料，但他不敢把马儿们当成好朋友对待，因为他害怕......
有一次，他骑着马从外乡回来，看见一个瘸腿的老汉瘫坐在路旁。
心地善良的杜飞龙十分可怜老汉，他下马拿出自己吃剩的半个馒头递给老汉：，他说道：“大伯，我只有这半个馒头，你吃了吧。”
老人看了杜飞龙一眼，用肮脏的手接过馒头，两、三口把馒头吃光了。
杜飞龙正要骑马离开，老汉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你回来。”
杜飞龙转过身去，他这时才发现老汉面目十分凶恶狰狞。
第十六回 活阎王（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