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归化城(2/2)
作者:晴空一度

    清廷利用扎萨克制度和持续的联姻政策,逐渐一步步将喀尔喀蒙古与清廷的联系变得越发密切,因此当时的土谢图汗衮布子察珲多尔济、车臣汗硕垒子巴布、札萨克图汗诺尔布等人,都纷纷上表遣子弟来朝,成为了清廷的蒙古外藩。

    所谓外藩的意思,自然跟自己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因此清廷一方面拉拢漠南蒙古,一方面就冷眼旁观漠北蒙古的风云变换,冀图于从中寻找到插足漠北蒙古的机会。

    还真别说,清廷等啊等,还真的等到了机会。

    就在康熙皇帝好不容易用了八年时间平定了三藩之乱后,漠北蒙古也发生了幺蛾子,简单来说就是内部你打我,我打他的狗血故事,而这原本不是很严重的事,可是让当时厄鲁特蒙古的准噶尔部看到了机会,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趁机插手到这里面来,于康熙二十七年向喀尔喀大举进攻。

    特别要说一句,厄鲁特蒙古其实就是明朝时候的瓦剌,一直都是比较凶猛的蒙古部落,到了清廷入关之后,就被叫做厄鲁特蒙古,跟东部蒙古一直都保持着分庭抗礼的实力,简单来说这俩一直都不对付。

    所以当东部的喀尔喀三部出现内乱的时候,西部厄鲁特蒙古的霸主准噶尔部也没有闲着,其首领噶尔丹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狠人,在康熙十一年成为准噶尔部珲台吉后,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先后击败和硕特部,征服哈萨克、消灭叶尔羌汗国,从此成为了厄鲁特蒙古当之无愧的霸主。

    在基本一统厄鲁特蒙古之后,噶尔丹自然也就走上了祖宗的老路,准备一统全蒙古,成为新的成吉思汗,因此便悍然向喀尔喀大举进攻,而当时的土谢图汗等人猝不及防,拒战失利,在这个时候俄罗斯人也没闲着,想着拉拢喀尔喀三部加入俄国。

    然而喀尔喀三部明白俄人的狼子野心,并没有选择统一,而是在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倡议后,决定举旗投清,正式成为大清国的一份子,以此邀请康熙皇帝出兵抵抗噶尔丹。

    后来的故事也就很熟悉了,康熙皇帝三征噶尔丹,用乌兰布通之战与昭莫多之战,算是彻底打垮了噶尔丹的野心,阻止了准噶尔的东进,又在多伦会盟,将喀尔喀三部并入了版图之中,废除其济农、诺颜旧号,按满洲贵族的封号,各赐以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的爵位,全面实行扎萨克部。

    当然,尽管眼下的准格尔部还是龙精虎猛,而喀尔喀三部的保护人也被打到郓春去了,可是冷眼旁观的喀尔喀三部,也并没有那么痛痛快快地选择向宁楚投降。

    “喀尔喀三部的问题,朕以为能不动刀兵便是最好的,准格尔、俄国人都在虎视眈眈,朕相信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宁渝脸上带着几分微笑,望着舆图上那么一大块漠北蒙古,此时却显得信心十足,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条消息,策妄现在又开始打喀尔喀三部的主意了。

    ........

    归化城,一座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塞外名城,其战略地位一直以外都让人十分重视,它的北方便是巍峨起伏的阴山山脉,南方则是波涛滚滚的黄河,东面是连绵起伏的蛮汗山,西边则是前往甘宁之门户。

    更关键的是,与传统的城池不同,它是由蒙古人在塞外自己建立的,在大明隆庆六年的时候,土默特部首领阿勒坦汗召集各族能工巧匠,模仿元大都在此地筑城,等到此城竣工之后,由大明赐名为‘归化城’,其中所含寓意十分丰富。

    如今随着复汉军攻略山西,归化城自然也落到了宁楚手中,在层峦叠嶂的青山辉映下,这座远远看去带着青色的城池看上去十分美丽而富有生机。

    当年的山西晋商便是通过归化城,将大明的所有物资和军事情报,逐渐卖到了蒙古,而后落入清廷的手中,成为八旗入关的重要支柱力量。

    光阴似苒,物转星移,大清已经成为了过去,而另外一只穿着火红军装的军队,踏着整齐的步子,走进了归化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望着军队,他们生怕复汉军会下达一些残酷的命令,比如屠城。

    在当年清廷南下的时候,屠城并不罕见,甚至常常作为一种震慑人心的手段而故意施为,因此在许多人的心里,归化城已经成为了宁楚清洗和打击的重要目标,只是结果到来的早与晚而已。

    “可是大军进城以来,什么都没有做,他们除了查抄一些汉奸的家产之外,甚至没有因为迁怒而多杀一个人。”

    山西士绅领袖孙嘉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神色,他作为前清的旧臣,在京师陷落之后并没有学着其他人那样,去投靠宁楚,而是选择回到故乡兴县,隐居读书。

    然而过去半年后,有一个人却千里迢迢找到了他的老家,请他出来做官,而这个人便是同为山西老乡的刘统勋。

    而刘统勋并没有劝告孙嘉淦,而是带着他直接到了归化城。

    “陛下有令,该杀之人,不可错漏一人,不该杀之人,亦不可滥杀一人。”如今二十六岁的刘统勋,下巴上留着短髭,眼睛里带着几分神采。

    孙嘉淦表情微微有些落寞,他负手走在归化城的街道中,却是一言不发,而刘统勋跟在他的身旁,亦是一言不发,二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延清兄,归化城美景虽好,可是我已无心欣赏,你明白吗?”

    孙嘉淦停了下来,目光咄咄地盯着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同乡,对于对方的才名和地位,他并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畏惧,因为这一切他当年亦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