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檄文不归(2/2)
作者:顾髣唯

    曾经万邦来朝不可一世地大唐王朝,此时却如被人踩在地上地破烂斗笠一般,千疮百孔。辉煌终究只能留在过往,属于过去的,带不走,也忘不了。

    冉麒,那时还只是一名戍边的旅帅,职位不高不低,却对征战沙场有外人无法言说地执念。他向往的是万里黄沙,醉心那短兵相接不死不休后,遗留下地满眼地苍茫。

    但这些执念在那一场席卷后唐地乱战中彻底土崩瓦解,理想有些时候,是那么苍白。而现实,却是那般鲜血淋漓。

    乾符二年,在冉麒的记忆里,关东大旱,饿蝗成灾。而黄河以南,却是洪涝滔天,饿殍遍野。而年年朝堂层层压下的税赋,已让倒下的人再也站不起来。

    有一介私盐贩子王仙芝,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反抗晚唐贪赋重税。自此,本就是风雨飘摇的晚唐王朝,越发岌岌可危。

    出师必有名,起事当立檄文。王仙芝虽是一介私盐贩子,却粗通笔墨,胸中意难平。洋洋洒洒万字文,痛斥晚唐朝堂昏庸无能,以致上行下效,百姓民不聊生。

    冉麒也曾读过那篇檄文,对其中这段话记忆犹新,“庙堂弃我如蔽履,苛政重赋猛如虎。我等已无皮与肉,唯留铁骨换青天。”虽说佩服此人豪言壮语,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冉麒最终还是踏上了镇压起义的不归路。

    自王仙芝揭竿而起,举兵起事声势浩大,达数万之众。同年长驱直入,攻克攻克曹州、濮州。

    乾符二年,初夏。

    冤句人黄巢起义亦同声共喝,率数千之众会师曹州。晚唐百姓苦苛征暴敛久矣。忍一时之忍,待爆发时便是排山倒海,无往不利。

    攻郓州!袭沂州!势如破竹!

    十余州数月便破,俘百人,招千众。同年大雪前后,晚唐庙堂终于按奈不住,派兵镇压。

    乾符三年,小暑。

    晚唐万余兵众与王仙芝起义军战于沂州城下,起义军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冉麒一介旅帅,亲帅三百骑,自西侧夹道而出,攻其不备,灭敌数百人。本想一将功成,可奈何对手是那私盐贩子王仙芝。

    眼见吃了闷亏,岂能善罢甘休。只是眼前形势所迫,不得不避实就虚。王老儿文韬武略,略作思量便转移战线,弃城率部奔袭八百里,展开旷日持久地拉锯战。

    此法果然奏效,本是长途跋涉来援的晚唐军士气正盛,本想一击破之,力斩王仙芝,平这晚唐之乱。可奈何,王仙芝和黄巢起义军并不接招,眼见不敌便拔营而逃。

    虽说是闭而不战,却是已有后招。佯装兵败引疲乏晚唐军入瓮。于乾符三年初秋,西进河南。虽是后有虎狼之众,全然不惧。

    开城拔寨,短短十日,连克八城。占阳翟,据郏城,以逸待劳。可奈何,晚唐雄狮已疲惫不堪,加之后方补给不足,而江湖之远,朝堂之上,却在等待一场久违的胜利,如干涸的沟渠等待着一场暴雨。

    前方已是苟延残喘,后方却是步步紧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晚唐讨伐之师令左散骑常侍曾元裕坐镇洛阳,遣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北上汝邓两州,扼守要道“咽喉”,以绝败兵退路。

    再令凤翔节度使令狐绚和邡宁节度使李侃互为依仗,共驻陕州、潼关,形成包夹之势。反守为攻,关门打狗。本是一招妙棋,可奈何,他们的对手是那常年游走在街市商贾之间的王仙芝。

    士农工商,自古有之。可凭什么你们士大夫高高在上,我等农工商就得被踩在脚下,仰人鼻息?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王仙芝眼见晚唐军来势汹汹,有一举定乾坤之势。便停步不前,举全军之力,奋力一击。不知是那晚唐军疲于奔命已无心战事,还是那军中尔虞我诈已是千疮百孔。

    两军对垒,高下立现。王仙芝率众猛攻汝州,全歼守军。斩杀唐将董汉勋、刘承雍,生擒刺史王镣。至此,晚唐军元气大伤,再无力战之心。

    远在庙堂之上的人,并没有等来那一场久违地甘霖,而是遭遇晴天霹雳。当那百里加急的军报呈上,手握军报之人粗读时,便吓的瘫坐在地。

    而那一群只知山呼万岁,不知民间疾苦地朝臣,已是吓得屁滚尿流。招谕即出,百官齐贺。可怜那皇帝,还未能睡个安稳觉,便听闻王仙芝那厮已攻占阳武,险些背过去去。

    其后半年光景,辗转数千里,左突右攻,并不正面交战,扰得晚唐军顾此失彼,节节败退。

    乾符四年正月间,王仙芝攻取鄂州。晚唐王朝朝令夕改,同年三月烟花盛开,却是那封《讨草贼诏》纷至沓来。本有招降之心,却又被如此戏耍。王仙芝震怒之下,率军南下,渡汉水,攻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