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楼塌了,戏却未终(2/2)
作者:悟饭爱吃饭
    闻声,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纷纷离座,往外面走,今天晚上,还是在自己家里呆着完全点。

    台上的裴晏之也是在戏院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来到后台,开始卸妆。

    而看着那摘掉了头饰,擦去脸上粉黛的裴晏之,阿莱顿时一愣。

    这不是……那个李云润嘛!

    竟然是他亲自上场,扮演的裴晏之吗?

    再一想到,刚才在台上,一系列的戏曲动作,竟然那么标准,阿莱也是心中惊讶。

    而在台下,卸妆,和旁边戏曲工作人员交谈的时候,那一举一动,竟然也是丝毫不落一个昆曲的角儿的那种气质。

    这更是阿莱没有想到。

    难道他以前是专业学戏曲的吗?

    随着画面转过,显示了一队队日军进城的画面。

    而早上,在院子里面练嗓子的裴晏之,也是被戏院的老板告知,日本人点名了要他在今天晚上,给全体日军单独演一场,以慰问所有日本士兵。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向来性子执拗的裴晏之,只是笑了笑,没有拒绝,转身,继续在那里吊嗓子。

    下午,一队队日本士兵开始列队进入戏院里面。

    裴晏之在后台的妆台前,描着眉目。

    音乐响起。

    非常带有戏曲韵调的国乐演奏的背景前奏,一下子就把阿莱拉进来场景之中。

    紧接着,一个带着戏曲腔调的男声唱了起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画面一转,出现裴晏之之前在戏台上表演的场景。台下,县城民众皆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献上了最热烈的掌声。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戏台后面,裴晏之也是在读着一些报纸,写着一些诗文,上面,都是关于时事,关于仁人志士们,对于国家现在所处的境况的一些分析。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日军入侵我华夏大地,炮火声中,百姓罹难。

    戏台上,表演完,谢场之后,下了台阶,旁边的戏院老板,就递过来一张报纸。

    看着报纸上面,“日军入侵”等等字眼,裴晏之的眉头不禁蹙起了眉头。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的裴晏之在桌子上面,铺了一张纸,放好砚台,执着毛笔,落笔的时候,他微微抬起头,凝思着。

    戏台上自己的表演,台下县城观众的鼓掌,日军列队进入县城,日军将领和戏院老板的谈话……画面不断地闪过。

    随着背景音乐猛地一变,李云润的声音,忽然换成了一种假音,但是同时,也是融合着非常专业的假音,唱出了副歌部分。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裴晏之开始落笔,在纸张上开始写了起来。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他奋笔疾书,仿佛灵感突至,画面不断地交替这机位,同时,夹杂着一些戏院背后,焦急,提心吊胆的戏院工作人员。

    副歌部分结束。

    声调再声,背景音乐,变成了一段昆曲白:“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而随着镜头移动,落到了裴晏之面前纸上上面的写的一首诗:

    “起幕满座喝彩起,落幕雪纱随火散。

    国安自是皆人事,戏子有情叹家国。

    唱罢惜曲泪迷朦,一生不过粉墨中。

    自可一死怅惜国,多秋也安河烽火……”

    写出了他一个戏子,在这样一个年代,在这个时刻的那种心情。

    这是一个热血的年代,这是一个志高长远的年代,那些仁人志士们,在华夏大地上奔走。他一个戏伶,自然也少不了,“自可一死怅惜国,多秋也安河烽火”的志向。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镜头一转,日军纷纷在戏院里面落座,日军长官喝着酒吃着肉,放肆谈笑,后台,戏院的工作人员看得有些战战兢兢。

    锣鼓敲响,戏幕拉开,好戏开场。

    裴晏之的身影出现在戏台之上。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台上,裴晏之唱起了那首昆曲,《桃花扇》,那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风度,让得台下的日军都看得呆滞。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画面闪过,出现了裴晏之和戏院老板交谈的场面。

    裴晏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戏院老板的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紧接着,出现了有人从戏院后面,运出来一个个木桶。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台上,裴晏之继续舞袖唱着。

    台下,日军听得入迷。

    而随着台后面,戏院老板和戏院工作人员交换着眼色。

    然后有人从后台挑出来木桶,小心翼翼地在周围木质的戏台和窗棱上泼洒着。

    鼓声急切,唱腔愈发悲愤,台下那些豺狼竟似也怔住了。

    “点火!”

    台上的裴晏之忽然凭生的一声大喝,仿佛是落地惊雷,让得台下的一众日军吓了一跳。

    紧接着,在满地的油的助燃之下,大火瞬间燃起。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的裴晏之站在被大火逐渐包裹的戏台上,静静地看着下面一片慌乱嘈杂的日军。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日军慌乱,想要冲出戏院,但是周围的窗户,房门,都被封死。

    “你方唱罢我登场,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歌词变调。

    台上的裴晏之依旧是冷眼看着台下,日本士兵在大火之中,丑相毕现。

    随着大火逐渐地包裹了整个戏院,背景里面,传来一段戏曲唱腔。

    正是裴晏之唱的《桃花扇》:“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轰隆!

    这一段还没有唱完,整个戏院房间彻底坍塌。

    将那台上戏伶以及一院的日军,彻底地埋在了下面。

    楼塌了,戏却未终!

    ……

    手机画面忽然一黑,上面打出来一行字: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看着这一行字,阿莱也是猛地从刚才那音乐场景里面走出来。

    只感觉到,整个人,额头都开始渗出了汗水。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