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在林小春的一针一线下慢慢过去。

    转眼就到了九月，此时里正家正忙着给张秀才准备行李，终于到了三年一次的乡试。村里的唠嗑内容因为有了乡试变得更加丰富了，经常有乡老说看到里正家金光一闪或者喜鹊飞了三圈不走，全是各种各样吉祥兆头，人们乐哈哈的企盼着村里能出一个举人老爷。

    三个月的时间，林小春终于完成了两幅炕屏。两幅炕屏一个雅致一个喜气，叫人看的爱不释手。小阳村的女人们听说林小春绣好了炕屏都来到林家围着观看，用手指指点点的，不敢相信村里也有人能绣出这么精美的东西。平时在青阳城里都极难见到这么漂亮的炕屏，当打听了小春阳炕屏能卖到七十两银子，一个个嘴里发出不敢相信的啧啧声。

    林小春这次直接雇了牛车去青阳城交活，早点交活计她也好休息一阵子。另一个也怕和村里人一起坐车，别一不小心把炕屏弄坏了。因为林小乐要上学，所以林氏在家守着没有陪林小春一起去。林小春给车老板多付了几文钱，车老板直接把她送到了福锦楼门前。

    小伙计站在福锦楼门口招呼客人，一看到林小春过来，赶紧喊来了赵掌柜。

    “这么快绣完了？”赵掌柜快步走出来，问了林小春的来意，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到。

    “嗯呐。叔，我晚上也赶了工。我寻思着叔要拿到望京城然后还得找木匠配底座，怕耽误了日子所以就早点送了过来。”

    赵掌柜看着林小春的脸，小春本来有些圆润的下颌又变得尖尖的了，脸色也有些青白，眼下青黑一片。知道她这段时间赶工累狠了。

    他摸着胡子叹道：“小春啊，叔得教教你。绣娘的眼睛最宝贵啦。很多好绣娘就是因为赶工早早把眼睛累坏了，做不了精细的活计，以后绣品就再也买不上好价钱了。你小小年纪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可不能这样赶工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将来要是有了名气，一定给自己留足时间，也好有个转圜时间，这样也不会得罪贵人。”

    林小春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记住。赵掌柜又说：“叔知道你家里缺银子。这样，炕屏叔看着很好，想来客人也应该满意，银子叔就提前给你。”林小春收下银子谢过了赵掌柜。

    离开福锦楼走在街上，九月的天空格外湛蓝，太阳像火球一样照耀着每一个行人，林小春走得嘴里发干，于是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

    青阳城的茶馆不单单只是饮茶，也兼卖卤味、烧卖、糕点等一些小吃。茶博士看到林小春就把她引到了靠窗边的雅座。

    “姑娘，小店有大碗茶和盖碗茶，不知您来点什么？我们家还有一些茶点。可要尝尝？”茶博士拿起别在腰上的毛巾一边给林小春擦桌子一边问到。

    “小哥，茶是多少钱呀。茶点我也要，不知都有什么。”林小春肚子有些饿了，所以想要来点吃的。

    “小店大碗茶两文一碗，盖碗茶十文钱。茶点有绿豆糕、云片糕、椒盐果仁饼，还有卤鸭脖、卤鸡蛋和卤花生。其中绿豆糕和卤货是本店招牌。小吃多在十文到十五文之间一份。”茶博士流利的报起了菜名。

    “小哥，给我来一个盖碗茶，再一份绿豆糕吧”林小春想想说。

    “好嘞，盖碗茶、绿豆糕各一份，一共二十二文。小的马上给姑娘上茶。”茶博士唱完菜名，快步去给林小春上茶去了。

    一会功夫，两样东西摆到了林小春面前。盖碗里是茉莉花茶，揭开杯盖花香扑鼻。绿豆糕色泽嫩黄，林小春捻起一块送到嘴里，好香啊，口感清香绵软里边还夹杂了一丝薄荷的清凉。林小春品着茶、吃着点心，一边观察着茶馆里的人。

    因为不是饭口时间，茶馆里坐了七八桌，都是在吃茶聊天，茶博士拎着开水壶给客人们添水。

    林小春前边桌坐着一家三口，看穿着应该是燕国人。青阳城燕国商人很多，穿着上与大夏明显不同，他们更喜欢穿方便活动的窄袖胡服。

    只听那位父亲说：“如今到了青阳，咱们休息几日再去望京。你们这些日子也累了。”

    妇人说：“休整几日也好，红玉第一次来青阳，咱们领她好好逛逛。”

    “瞎闹！”男人脸一板严肃的说：“大绣坊几年才招一次学生，想逛什么也要等办完正事再说。红玉这几天就在房里好好准备，下个月考试一定要通过。”

    大绣坊招徒？

    林小春看那三个人转了话题，又说起了别个，一边喝着茶一边自己慢慢思量。

    绣艺是她最重要的本事，如果有机会学到高明针法，她可不想错过机会。她听赵掌柜说，好的绣娘就算老了眼花绣不动，也有高级绣坊愿意养着她，让她指点其他绣娘带带徒弟把手艺传下去。

    想到这，林小春打定了主意，几口吃完点心和茶博士会了钱，又转回福锦楼。

    “叔，是我。刚才听人说望京城大绣坊要招徒，您可听说了吗？”林小春一进门就直接问到。

    赵掌柜看她走的额上一层细汗，忙让小伙计给倒碗水。他回想了一下：“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大绣坊一般不收徒，那回也是因为有一批绣娘年纪大了才招了学徒，而且学徒都和大绣坊签了协议，学好手艺要在那干一辈子。”

    林小春听了，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他们那可以专门教人手艺呢。”

    “让我想想。你说的单独教手艺，是大绣坊办的女堂吧。女堂平均两三年招一次学生。去学习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勋贵家一般会请宫里的绣娘或者自家女先生教家里的女孩儿，其余人家都是让女孩去女堂学习，大绣坊的女堂在望京城很有名，一个名额很难弄到，没有真材实料是不会让你通过考试的。”

    赵掌柜看林小春听得入神就接着道：“正因为入学严格，所以口碑极好，如果女孩子在大绣坊女堂学过，嫁人也会被婆家高看一眼。”

    “赵叔，那我能去吗？”

    “哎呀，小春，这个事情叔也不太清楚。这样吧，明天我正要去望京城送炕屏，到时候帮你打听打听。一有消息，我就让伙计给你送信。”

    “谢谢赵叔。”林小春甜甜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