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来自山间的峡谷，峡谷中的岩壁染上了烛火的红光，像是抹了蜜般。峡谷的岩壁间却突兀地立着几个建筑，似是废旧的庭院。

    庭院门口传来泣泣女声。

    裔榕借着火光逐渐看清，那是一个小女孩在哭。

    她正低着头，蓬着发。

    女孩的脸上没有婴儿肥，而是骨瘦如柴，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就像是一团被揉皱了的纸。

    裔榕走近了那个女孩，俯身问：“这是什么地方？”

    女孩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低头啜泣。

    “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裔榕边问，边向凑近那个女孩，试图宽慰。

    那个女孩猛地抬头，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向前捅去，她手里握着的是尖锐的碎玻璃。

    裔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但碎玻璃还是划破了他腹部前的毛衣，露出了他白皙而平坦的肚皮。

    女孩对着裔榕龇着牙，一幅进攻的态势，牙齿缝间满是黑蛀，极为可怕。她的嘴里还发出了嘶嘶的吼声，飞沫伴随着腥臭的口气钻入了裔榕的鼻子。

    不过，裔榕注意到那个女孩的眼睛是盲的，火光的掩映下像两团失了灵魂的夜明珠。

    杂乱的脚步声从庭院内传来，一群和这个女孩如出一辙的破衣烂衫的小孩冲了出来，个个手持各式尖利武器，有贝壳，有小刀，有白骨，其中有的失明，有的畸形，有的看上去则像是失智般，无法控制地淌着口水。

    他们说着裔榕听不懂的语言：“割了喉咙，喝血解渴，啃下肉来，填饱肚子。”

    裔榕看到这么多可怕的小孩，害怕地向身后的黑暗荒野奔逃，但却在两山交替的峡谷入口一头撞上了一面带电的屏障，本能地触电后，向反方向飞弹，一屁股摔倒在地。

    “刚刚明明就是这里啊......？”裔榕捂着脑袋，看着那面屏障，记得他来时走的就是这条路，怎么现在却封上了呢？

    孩子们“咯咯”的笑声从裔榕的身后传来。

    裔榕迅速起身，问那群小孩道：“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他听上去没有一丝底气。

    那些孩子逐渐向他围拢过来，相互交头接耳道：“小神仙……唐僧肉……吃了可以长生不死吧……？”

    裔榕仍旧听不明白他们的话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生命能量芯片，但却感受不到温热。

    “去去去！”一个威严的老妪之声从孩子身后传来。

    孩子们见到老太太，像受了惊的飞鸟群般四散奔逃。

    裔榕此前便退到了屏障边缘，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夫人向自己翩翩走来，已是退无可退，只好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老妇花白的头发披散，身上是繁复的部落服饰，似乎印着无数图腾。

    她开口以问代答：“你又是谁？你来自何方？”

    裔榕发现自己能听懂她的话语，安了些心，但就眼下的局面，他怯生生地不知如何是好。

    见裔榕犯了难，老妪不等裔榕回答，便说：“一般被外面那些人丢弃的底层资产，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异常衰老，你风华正茂，怎么就被丢弃至‘乌合之众’了呢？”

    底层资产？又是这个词汇？裔榕感到无比惊恐，四肢发软，只觉似有一盆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老妇继续说道：“这里是‘乌合之众’，这里的每一寸角落，每一个人，彰显的都是，‘雪焰’被交付在错误的主人手里后的恶果。”

    “乌合之众”是什么呀？裔榕怕极了，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的小孩看上去真可怜，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