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戾微微一笑,在一旁坐下,说道:“王爷要更衣,自己换便是了,难不成还真要我帮你换吗?”
裴屿也不生气,只自顾自地往内室去寻衣服了。
好在他被顾菲儿半夜冲过来的举动吓怕了,平日里总是在房里多备几套衣服,否则一时间还真是没衣服换了。
“王爷要入宫,所为何事?”
“你别管了。你今日为本王解围,本王会记在心上的。”
戚戾看了看门外,顾菲儿的敲门声并未停止。
她掀帘走到内室,压住声音问道:“王爷可是为了皇后娘娘?”
裴屿解衣裳的手顿了一下,“本王说了,你别管了。”
“若是为此,我倒与王妃是一样的心思。王爷还是不要入宫了。”
“哼!怎么?你倒也关心起本王的安危了?”
“王爷到底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我自然要关心一下。不过,我更不希望,你害死皇后。”
她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那句“害死皇后”,极为冷酷,如同扎心的刀子。
裴屿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的外袍已脱下,如今只着了一件中衣。
她抬起头,竟微微红了脸,又侧头转向一边。
“王爷以为,陛下为何会下旨封我一个民女给你做侧妃。”
“想说什么就说吧,本王此刻没空和你打哑谜。”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拿起外袍,套在了身上。
戚戾定了定神,说道:“陛下不过是想着,只要王爷的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便不会总是盯着他的女人了。”
身边没了声音,裴屿的手顿在了衣服上。
戚戾无奈一笑,继续说了下去。
“王爷对皇后的心思,这么多年来,难道陛下会一点都看不出来吗?怕是王爷身边,心思细腻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想来,陛下还是顾着兄弟情分、夫妻情分。
再者皇后娘娘肯定也一直与王爷保持着距离,所以陛下才不曾动作。
今日王爷急着入宫,必然是皇后在宫中遭祸了。
我虽不知是什么事,可陛下此刻必然在气头上。
王爷此刻入宫,不但解不了皇后燃眉之急,反而会火上添油,让陛下想起王爷对皇后的情意。”
裴屿手上的动作显然慢了下来,束好腰带,走到戚戾身边坐了下来。
他已经换好了衣衫,白色的蟒袍,闪得人睁不开眼,就连衣摆都绣着精细的云纹。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后和王爷,都不能有事。”
裴屿眯了眯眼,转头盯着她,“你留在京都,到底所为何事?”
戚戾微微一笑,那侧脸竟煞是好看,“我与王爷说过了,洞房花烛夜,我自会如实相告。”
“你已经是本王的侧妃了。”
“可王爷,仍欠我一个洞房花烛。”
裴屿皱起眉,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戚戾,让他有些看不透。
“王爷放心,我留在京都,绝不是为了害皇后的。爷对皇后的情谊颇深,王爷也是知道的。
我若做了什么对不起皇后的事,天涯海角,莫说是爷了,就连王爷也绝不会饶了我的性命。”
裴屿的眉间这才松了下来,握拳猛地一锤床面,“难道我就不能为她做什么吗?”
“王爷此刻,什么都不做,才对皇后最好。
不仅王爷不能做什么,皇后母家的冯大人和柳大人,也不能做什么。
就连大皇子若是回宫了,也不能做什么。”
“……”裴屿深知戚戾没有说错,可让他如此放任不管,他心中又如何过得去。
“王爷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倒不如先为皇后扫清宫外的屏障吧。”
裴屿疑惑地看向戚戾,她此刻面目平静,眸中却透出了一丝冷意。
“到底是谁,引得陛下处置了皇后,还对皇后诸多不信任?那日在别院,陛下怎会突然造访?难道都是巧合吗?”
好半晌,裴屿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如何会不知道,只是总想着,不止于此……
现如今想来,只觉无限懊悔。
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冯柳两家,早已闭门谢客了。”
戚戾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出去。
“那药,本王不会再给你送了。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
戚戾顿了一下,继续往门外走去。
顾菲儿仍待在门口,见戚戾开门,便要冲进去。
“姐姐放心吧,王爷不入宫了。”
顾菲儿眼看着戚戾越过自己,越走越远,突然咬紧了牙关。
她到底与裴屿相识多年,夫妻多年,可如今这戚戾,才一入府,竟然就越过自己了?
自己如何都劝不动的裴屿,只她相伴这一刻钟头都不到,就转了心思?
拳头在袖子下紧紧地握了起来。这戚戾,实在太讨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