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笑容，举止？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有一点。

    是不是这个女人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推断她的想法？

    突然，想着想着，源心里一震。一个大胆的荒唐想法从他心底蹦出。

    如果说，这些杀手来自南后呢？南后绝对有能力训练这样的杀手。

    可是这个想法又那样漏洞百出，这区区几个墨帮子弟，在南后眼里简直有如蝼蚁，为何她会费心追杀？

    难道这几个弟子做了什么让南后在意的事？

    源突然想起了阿蜜阿朗的话，南后让他们帮助自己的话。

    难道，这群杀手追杀自己和阿珞才是真？杀这群墨帮弟子是幌子？

    马上源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比上一个更为荒唐，南后身为一方主人若要为难他，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吗？

    源心里思绪纠结，他心绪不宁地跟在言玉婷和云朗身后重回甲板，他看了一眼珞兮紧闭着的客房门，找了个靠近房门的地方坐了下来，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薛公子。”云朗走来他身边，同他并肩坐下，“言姐那个态度，希望你别介意，她一向那样。”

    “我能理解。”源道，“言姐不告知在下，自有她的道理。”

    “……”云朗见他不介意，似乎松了口气，“公子多次相助，我们却什么也不说，实在过意不去。”

    源望着他，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斯文如此认真，有些意外。

    “薛公子，你对墨帮了解多少？”云朗垂头，用只有源和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问道。

    “魑魅魍魉云集的东海第一大帮，帮内弟子精百般术法，人才济济。帮主墨老先生是东海的智者，更是精通十八般术法的集百家之长的高手。”源道。这些是相当官方的消息，源也只知道这些。

    “那么薛公子有没想过，不论是墨先生还是墨帮，我们的各种天南地北的术法是怎么来的？”云朗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曾。”这个问题，源自然没有想过。如今经过他这一提，源立马恍然，“你们偷了清溯的独门术法？墨帮的百般术法是靠这样来的？”

    “不然还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集百家之长，也要真正摸透百家。墨帮能成为大帮，掌握众多术法，少不了去偷。”云朗目光沉在阴影里。语调一改之前的玩味和不羁。

    “可是，这次出了意外，对方比我们想象的强得多，我真不知道，这趟到底值不值……”说着云朗把头埋到了膝盖后。

    源不再说话，他想起来言玉婷说过的话:

    最初开始，死的是我们中最年幼的小师妹，她是云朗的恋人。她死的时候整个脑袋被平平地割下。

    不知身侧的少年，是否亲眼见着他心爱的小师妹倒在身侧。

    这能生生逼出怎样的恨意怒意和悲伤？

    源站起身来，默默从云朗身边走开，站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将那一小片甲板全留给了云朗一个人。

    这个大男孩这几日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可现在源默默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分明是告诉他他会守着这片甲板。守着甲板上沉浸在恋人过世的悲伤之中的少年。

    ……

    日出。

    源站在客船甲板上，望着清晨那缕温柔的晨曦。

    一整夜了，他就默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大跌大起之浪奔万里，缥缥缈缈水霭成烟腾。远方亭台楼阁剪影林立，那是东海遗珠，扶桑琼碧。

    望着那层层水霭缕缕晨光后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源耳边巨浪涛声远去，心中流泉鸟语漾开。

    扶桑之岛神都琼碧，这是源的第二个家。东海女君，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北帝明外他最尊敬的人。学艺三年，女君对源而言，亦师亦母。

    女君是源见过的最完美的人，最接近神的人，不，女君就是神，东海扶桑之岛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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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曾经】

    “父亲，您不停看这棋局做什么？天色已晚，父亲快休息吧。”年少的源开口。

    北地公子源，年纪轻轻，资质不凡，行事稳重，丝毫不见贵家子弟的纨绔。不仅如此，年纪尚小的源还是一个英俊得让人惊艳的少年。那张面孔常让不少人私下说:北公子长的实在太自私了一点。

    源坐在北地明面前，离开了寒冷的北地，他穿着轻便不失庄重的白色银纹锦衣，黑发垂肩一侧用简朴银饰扣在脑后，那面容风雪雕琢一般的白皙，眉宇鼻梁英挺俊秀如画，那淡色的薄唇，若是弯起绝对动人。

    可北公子偏生就同北地玄冰一般，冰冷淡漠令人生寒，那好看的唇角就没半刻上扬半分。

    “源，你喜欢下棋吗？”明终于抬起了埋在书卷里的眼，笑问源:“研究过吗？”

    “会一些，不是特别喜欢。”源表情诚恳地道。

    明知道，源口中的会一些和常人的会一些不同。就如源总是说他在冰灵术上的见解和造诣只停在皮毛那般。

    他将手中的书卷交给源：“你瞧瞧，白子的困局怎么解？”

    源依言认真研究了起来，良久，他眉头紧锁轻声一句:“即便鱼死网破，未必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