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市有一个特点，就是河道众多。

    可以说，在河道众多的城市里，朱雀市是最大的，而在这种人口超过2000万的超级大城市里，朱雀市的河道是最多的。

    河道多，桥梁也多，各式各样，超前的、现代的、仿古的、公路的、铁路的、公路铁路两用的……各式各样的桥梁琳琅满目。河里的船也多，大的小的，也是各式各样的，朱雀市的主河道还有入海口，在那条大河上，自然也能看到海轮，甚至军舰。

    这时候，李昊和赵季停在河边的一个蹦极台上休息，这地方以前是个网红景点，后来出了事故，就变得无人光顾了，对于李昊和赵季来说，现在是最好的落脚处。不光丧尸爬不上来，而且还有一间休息室，里面虽然啥都没有，至少有沙发可以躺，而且视线特别好，能看到周围很大的一片。

    “李昊，咱们能不管我这只脚了吗？”赵季看到李昊摊开他那个难看的包袱，从里面的一堆食物中挑拣出酒精和纱布来，不禁小声地哀求了一句。她又怕痒又怕痛，怕痒甚至多过于怕痛，可是在脚底板的伤口擦酒精那种巨痒又剧痛的感觉实在太酸爽了，以至于她看着那只鲜血已经把纱布浸透的脚，都有种宁愿不管它的冲动。

    而且，这年头虽然不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了，也不是被人摸了一下脚就非要加给他了，但是这样被李昊把她的脚拿捏在手里，她还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别可废话了，我这不是怕你拖我后腿吗？”李昊坐在赵季旁边，把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腿上，开始动手拆她脚上的纱布，说实话赵季穿的牛仔短裤真的很短，她的腿是真的很长很漂亮，他只有专注于她的脚上，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想东想西的。

    “李昊，你别嚣张！”赵季一听李昊居然说怕她拖后腿，简直都要怒得笑出来了……然后她真的笑了，又差点哭了，这该死的伤，伤在哪不好？偏要伤在脚底板，就算把李昊打成猪头，自己丢人也丢到姥姥家了。

    李昊帮赵季包扎好了，默默地走在蹦极台的最前边，看着远处安静的城市一声不吭。

    赵季看着他的背影，本来有种想把他一脚踢下去的冲动，然而当她看到李昊张开了双臂，竟似乎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慌乱，想喊，又怕刺激到他，什么都不做，又把他一下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就这么很紧张地看着李昊，紧张得自己好像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在过了一会儿，李昊就放下了他的双手，转过头来对赵季有点邪魅地一笑，就像不回头也看穿了赵季的心思一样，问：“怎么？很紧张？”

    “切！”赵季一个心落回了远原处，嘴上却不在乎地说：“紧张啥？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是想就这么丢了，我只能说走好不送……等等，我觉得你的命还不光是你自己的了。”

    李昊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问：“我的命不是我的，什么意思？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我早就没什么亲人了，说无牵无挂也没啥毛病。”

    赵季摆摆手说：“我不是跟你说这个。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现在的体质应该是有很大变化，你的视力、听力、嗅觉，或者说你的五感都变得非常敏锐，你的神经反应速度比以前快得多，刚在天台上我踢你那一脚，你只是因为经验不足，实际上你的速度足够躲开，还有，你奔跑的速度，你的体力极限都让我感到十分的惊讶。你说是不是之前科学家们在对你进行研究的时候，也对你进行了一定的改造？或者你经过几次反复的感染，你的体质已经和病毒产生了良性的融合？”

    李昊一脸黑线地看着赵季，问：“所以你觉得又有必要把我卖给科学家切片了？”

    赵季嘻嘻一笑，说：“说什么卖呀？我又不收钱的，要说也是我又要把你送给科学家研究了。”

    李昊怒道：“我又不是你的，凭什么让你送啊？”

    赵季吐了吐舌头，继而又认真地说：“你身体的变化很可喜，这增加了你在末日里生存的机会，所以我只是想跟你说，别的人都还在努力活着呢，你就更不能轻易地放弃了。还有，如果真的能从你身上研究出对抗病毒甚至融合病毒的办法，为了更多的人，牺牲小我也是有必要的。”

    李昊淡淡地看着赵季，问：“别的人，在哪？更多的人，又在哪？”

    一句话，顿时让赵季无言以对。

    这时候，太阳正在一点一点地西沉，他们站在高高的蹦极台上，看着整个城市笼罩在夕阳的余光中。蹦极台下的河水波光粼粼，水边有不少的船只，正安安静静地停泊在那里。远远看去，大街上停着很多车，更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又渐次地亮了起来，但是更多的楼房，却陷入了黑暗之中，那些本该在入夜后亮起家的温暖的灯光沉寂在没有主人的虚无里。

    看不到人。

    看不到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