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苏氏拗不过他，只好妥协道，“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冲动行事。”

    苏敏郑重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了。

    苏氏直起身子，回头招来了一名小厮吩咐道：“立刻去准备车马，我带阿宸这就去巡捕房。”

    一旁的江携早就被吓到了苏嬷嬷身后，苏嬷嬷帮着用身体挡住那一片视线，又用手捂住了女孩的耳朵。她从没见过苏敏这样的狂怒失态，在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男孩突然变了，变得很陌生，变成了一头随时会将人撕碎的恶犬，凶猛可怕。

    见苏氏控制住了苏敏的情绪，江携才缓缓从苏嬷嬷身后探出头来。她畏缩着脖子，眼神也小心翼翼的。苏嬷嬷安慰道：“姑娘莫慌，这是小公子的家事，咱们可别再插手了，先进屋去吧。”

    江携任由苏嬷嬷拉着转过身往屋里去，但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一直别着头看苏氏姐弟。

    等走到了花厅门边，女孩突然挣开了苏嬷嬷的手，低着头思考起什么来。

    苏嬷嬷不解，蹲下身询问道：“姑娘怎么了？外面天冷，咱们还是赶紧进屋吧。”

    江携固执地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我被吓到了，可是哥哥明明那么难过，我们怎么能抛下他就走了呢？”

    苏嬷嬷看着她两撇眉毛都要挤到了一处去，不仅感叹这孩子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多的心思。重情重义本是好事，但也不那么好，就怕将来她行诸事都要为情义所累，自缚手脚。

    “老爷跟大公子也都在苏府，小公子不会有事儿的。”苏嬷嬷问道。

    江携一双浓眉之下眼神骤变，星点凝到了一起去，明亮闪光。她从下人口中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夜神花的传言，忧心道：“可是那个毒花那么厉害，他们都不会武功，如何能自保？”

    苏嬷嬷宽慰道：“还有陈公子跟田总督他们，他们两的武艺超群，姑娘总是信得过吧。”

    江携抬手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了苏嬷嬷，站在原地沉默良久道：“不要。”

    苏嬷嬷看着女孩固执的模样，拧不过她，便又问：“姑娘打算如何？”

    江携转了转眼珠子，微微嘟囔起嘴，说道：“我若是进去，就怕给祖父跟公子添麻烦，只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就好，等祖父他们办完了事，一出来就能看见我。”

    苏嬷嬷看着女孩稚嫩的容颜，她那么懂事，懂事令人心疼。

    江携拉着苏嬷嬷的手来回甩动，边撒娇道：“好不好嘛苏嬷嬷，带我去嘛，我们就躲在车里，不会冷到的。”

    “这......”

    见苏嬷嬷的心思有了摆动，江携露出一丝浅笑，摇手摇的更起劲儿了，眨眨眼睛说道：“苏嬷嬷，阿携会很乖的，就呆在马车里，不会乱跑的。”

    苏嬷嬷看着女孩满心期盼的样子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松了口道：“那便依姑娘的，奴婢这就去准备车马。”

    江携舒展眉目，笑盈盈地对她说：“嗯，我就在这儿等您。”

    苏嬷嬷替她拢了拢披风道：“那姑娘稍候，将衣服裹严实些，小心别冻着了。”

    江携像个人偶一样听话得任由她摆弄完后冲着苏嬷嬷巧笑挥手，老仆人始终放心不下地扭头看她。江携轻轻地站在原地笑。雪花飘落在她的橙色披风上，化了。

    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即使是这样的边陲小城也已经闹腾了起来，大街上随处可见正在装饰红灯笼和彩绸的商铺，集市也要闹到半夜才会清净些，小孩子们在街边打闹玩耍，偶尔还会横冲到大陆中央，因此这段时间的马车都行的极慢。

    江携最近一直学唱芜城的童谣，此时马车里生了火，她靠在苏嬷嬷怀中反复念叨着那首歌谣，大约是记得不清楚，唱的也断断续续的不那么好听。

    苏嬷嬷觉得纳闷，便问道：“姑娘，您很喜欢这首歌吗？”

    江携摇了摇头说：“就是听大家都在唱，我也念着顺溜儿。”

    被她这么一说，苏嬷嬷也哼了两句，惊喜道：“是啊姑娘，这歌儿从前听这儿的孩子唱带着这北方的口音还没发现的，这可不是南方的调儿么，姑娘这一念，倒是更清楚了。”

    这童谣打第一日来芜城起便随处可闻，听这儿的老人说是十几年前就兴盛起来的曲子了，早就没人记得出自何人之手了。

    江携朝她笑了笑，不语。她将车帘掀起了一角，风雪随之飘了进来。从车内看出去，也能见底面上已经结了一层不小的冰霜。

    女孩的脸上再看不见笑容，她喃喃道：“苏嬷嬷，我想家了。”

    苏嬷嬷看着小女孩垮了脸，是不开心了，赶紧将她抱紧在怀里，安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姑娘别难过，在不过不久，等老爷将事情都了了，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