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拦截(2/2)
作者:江南蛰雷
    “我且问你!你这船上装的都是什么货物?”

    “军爷!这个,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这个,这个······”陈管事不住的向秦隐打眼色,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少来这一套!何事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说?鬼鬼祟祟的!我汉家军从来光明磊落,不做那些龌蹉腌臜事!”

    “汉家军?”陈管事心底寻思:“没听说过哇!今天碰到这样一个愣头青,不懂一点道上规矩,苦也!”

    难道秦隐真的不懂陈管事的意思?不,相反他实在是太懂了!要是换在去年,他还是旧派军官的时候,早就大喜过望,眼巴巴的凑了过去了!有奶便是娘啊!

    可是眼下不说在场有汉家军军法官的监督,就算是没有军法官,他又岂能为了一点好处,断送了自己以后远大的前程?

    对于一心想在汉家军体系里出人头地的自己,眼前这点好处何足道哉!

    “不说是吧?士兵们!搜查!”

    “是!长官!”

    “且慢!军爷,不!这位将军!咱这沙船上确确实实的装的都是一些布匹和杂货,万万没有违禁品啊!”

    不管陈管事如何阻拦,这些汉家军军士哪会听他的?看到甲板上有一堆高叠起来的货物,盖着苫布,直接过去两人,掀开了苫布,发现一堆鼓鼓囊囊的麻袋垒在一起。

    军士毫不客气,手持长枪就捅了进去,随着长枪的拔出,白花花的盐粒便漏了出来。一个军士伸手粘了盐粒放到嘴巴里一尝,和另一个军士一点头,随即小跑回到秦隐面前一个立正:“报告长官!发现盐货!”

    “呵呵,呵呵!盐啊?有意思!”秦隐表面上微笑,心里却是狂喜,这五天终究不是白等!

    “既然是盐,那么你们可有出场掣薄?可有运输途中批薄所关防?行盐可有水程?验引可有截角?盐引是否俱全?”

    什么掣薄?什么批薄关防?什么水程?什么截角?什么盐引?秦隐这些词一出口,从陈管事到家丁、护卫们,甚至船上的那些船夫,各个瞪大了眼睛,脸色都古怪的很。

    陈管事肚子里已经暗骂起来:明知故问啊!秦隐说了一大堆凭证,他几乎都听不懂,但是盐引他还是知道的。明面上,朝廷规定买卖盐货是都要有盐引。可盐引这玩意儿,除了东家和朝廷盐课大使每年分肥,每年讨价还价的时候用得到,平时谁理会这玩意儿?贩卖私盐要是盐引、各类凭证俱全,这还是私盐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别看秦隐说了一堆需要的文书凭证,陈管事是一个都拿不出来!

    这个时候,陈管事旁边那粗壮的家丁开口大骂了:“那个什么什么鸟玩意儿?什么盐引?咱和盛记卖盐还要盐引吗?!”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管事转头瞪了那家丁一眼,赔笑道:“这位将军!咱和盛记常年一直走这水路,多年来也没有出什么差错!也不知如今居然有了新规矩?能不能请将军说的明白一些?”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秦隐冷笑道:“那么话就明白的说罢!咱汉家军向来是有法可依,有法必行!执法必严,违法那个,那个必究!”

    “你们要真是合法经营货物,咱汉家军也管不到你们头上!可如今你们摆明了是在贩卖私盐,按照朝廷法制,除谋反外,罪莫大于贩卖私盐!”

    “贩私盐被抓获,犯人,绞!携军器者,斩!车及牲畜没官,有窝藏私盐者杖一百,发烟瘴之地充军!挑担驮载者杖一百,充军,自首者免罪!”

    秦隐朗朗大声照本宣科的宣告完,心里嘀咕:这朝廷律法也怪啰嗦!在上头的命令下,亏得自己花了两天时间才背熟,不过也好,今天也用上派场了!

    “呵呵!”秦隐冷笑着继续道:“要在咱汉家宋朝,贩运两三斤私盐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好家伙,你们这次一运私盐就一大船,怕不得上万斤?真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看着这狗军官先前义正言辞的模样,沙船上的人本来就看不顺眼了,眼下他又是大言不惭,顿时沙船上的那些家丁打手不干了,纷纷涌了上去,个个破口大骂,“贼厮鸟!”“妈了个巴子的!”不绝于耳,横眉怒目的,就要火拼。

    现场陈管事拼命弹压,他旁边的那粗壮家丁却是给他打气:“咱这护卫队伍里都是精壮汉子!人数有一百多号!手中的家伙也都是朴刀、雁翎刀这样的精铁兵器!还有弓箭手!这区区二三十号官兵,怕他何来?照我说,杀光了这些狗官兵!一把火烧了这鸟关卡!不然难以出心头这口恶气!”

    陈管事却是还想着能私了就私了,不想事情闹大。如果今天真的扫平了这个关卡,爽是爽了!可是后面肯定会有个烂摊子要收拾,也不知道东家到时候会有什么态度?

    情况紧急中,陈管事突然想起这些官兵自称是巡检司的,当即大喊道:“这位将军!乐亭县的巡检司刘巡检大人,一直和敝号通好!还有敝号老东家吴时修先生在万历三十年,‘疏献’朝廷达九万俩银子!当时朝廷是有表彰恩遇的!虽老东家已经身故,但其子、弟、侄五人被朝廷授为中书舍人!这可是从七品的官身!将军今天巡查辛苦,只要您高抬贵手,······一切万事好说!”

    这陈管事还算是个人才,先是点明了和盛记和刘巡检“通”好的事实,暗示这些官兵不要鲁莽,又抬出了和盛记的家世,用来威胁,最后又直言贿赂利诱,当真是手段迭出!

    要是换在大明其他地方,所谓的官府官兵早就被他拿下了。但秦隐却是抽了抽脸皮,不咸不淡的说道:“哦!原来刘长官和你们还有通好?失敬!失敬!说到巡检司,我倒是忘了,如果你们事先已经在巡检司那个税务局报备和完税,你们拿出巡检司税后那个,那个发票,也是同样可以通关!你们手上可有?”

    看着眼前这军官一直油盐不进,陈管事心头的怒火压了又压,说到底,还是要什么见鬼的文书!他手里哪有?此时他心头一股怒气蓬发,已经不可遏制,脸色也气得紫红一片。

    “直娘贼的!这些狗官兵横啥?只要杀掉两三个,他们就怕了!陈管事,您下令,兄弟们就等着厮杀了!”粗壮家丁早就跃跃欲试,旁边挤了一堆人,他们纷纷枪尖前指,长刀出鞘,随时要准备动手杀人。

    真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看着秦隐的“吊”样,陈管事此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到底,他只是忌惮河里的快舟火攻而已。

    真刀实枪的厮杀,陈管事也是见过世面的,哪里会怕了眼前区区这点官兵?或许这家丁说的没错,当真见了血,说不好这些官兵就会一哄而散!那清河里的快舟也会溜走。

    如此,还怕他何来?他咬着牙从嘴里迸出了两个字:“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