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战起(2/2)
作者:江南蛰雷
    看到这两门火炮又已经准备就绪,炮队队正又挥下了手中令旗,喝令道:“开炮!”

    这两门炮的发炮手,立刻又取出烧红的铁钩,往火门点去。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两颗铁弹带着青烟又发射了出去。此时却是不光城下,同时城头也有惨叫声发出。

    原来,这次城头上另外一组炮手在组装子铳时,由于心情紧张,这母铳和子铳安置的就没有那么严密合丝,结果发炮时,里面火药爆炸时空气外泄,火气急泄出来,这门炮旁的装炮手立时遭了殃。他的头脸被滚烫的火气烫的满脸是水泡,疼的他捂脸倒地直翻滚。

    这门佛朗机发射出的那颗炮弹由于气体泄漏,也是无力地射出五十许米后,就掉落在了地。

    大明官军一贯惧用火器,原因就在此了,这火器不说伤敌效果如何,但是伤己却是事故频发,这佛朗机眼下只是火气外泄,这还算是好事,要是炸膛了,可就不是一个人遭殃了!

    今天和清军对阵,自己人的第一个伤亡却是自己造成的,一时城头都被这个突发状况震惊了,这炮队队正脸色惨白,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有人受伤,在城头上民壮早就有准备,顿时上来了三个人,用一个担架把那装填手抬了下去疗伤。

    看到城头的变故,于望心里暗道:这个时代的火器光是保证出产质量还不行,还得要技术改进啊!”

    操练官岩大房脸色铁青,就欲上去问罪,于望阻止了他,吩咐道:“让那队正戴罪立功!”

    听到于望的命令,这炮队队正一脸惭色,不敢抬头看周围汉家军将士投来的异样眼光,亲自上阵作为装填手,有了这个意外事故,其他的炮手们更是提起精神来,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城头两门炮又开始怒吼起来。但是城头下的清军也不是傻子的,在开头吃了点小亏后,随即有了反应。对于大明火炮的射程,清军颇为熟稔,谭泰虽然恼怒,但是随即下令清军大队后撤到离城五百米处。

    大明制造的佛朗机普遍射程在三百米左右,如此清军已经出于了佛朗机的射程之外。不仅与此,清军中那些随役四散开来,在城头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挖掘泥土装进麻袋。

    看着城头底下的清兵们忙忙碌碌,既不安营扎塞,也不见埋锅造饭,就迫不及待的在准备攻城动作,想来刚到马头营城下就屡屡吃瘪,清兵急眼了。

    前面他们派兵屠杀百姓示威时,被城头火枪击毙了三十几名清兵,后来城头发炮又伤亡了十几名。如此一来,明军一个没杀着,自己却伤亡不小,谭泰已经是暴跳如雷,恨得牙痒痒的,直接命令准备攻城,只欲把眼前的城堡一举拿下。

    城下清兵们在忙碌,城头上却是严阵以待,其中刘长乐公子也登上了城头。只见他一身戎装,还披着沉重的铁甲,也不知道他这小身板如何能支撑的住?但见他身上武器是没有的,但是手里却拿了几面各色小旗帜,在几名汉家军士兵的贴身保护下,他只是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只是唠叨道:“这该死的鞑子动作怎么这么慢?爷爷我等的都不耐烦了也!”

    正午日光猛烈,不管城下城上的人们都是汗出如浆,不过双方都是打起了精神,各自做各的,过了约半个时辰,清军大阵里一阵号角齐鸣,便只见到清军阵列中推出若干盾车来了。

    来了!终于来了!城头上汉家军将士们纷纷心中一紧,不敢怠慢,个个眼睛只是紧盯着城下。远远看去,只见那清军盾车缓缓而来,约有三十余辆,每辆盾车上都竖着旗帜,看不清盾车内中的情况。

    但是,在清军盾车后的不远处,却有一个个清军随军阿哈,他们推着上百辆独轮车,上面载满泥土,麻袋等物,想是用来填护城河之用。

    满洲八旗里,旗丁中按照身份地位,分为阿哈、披甲人、和旗丁三种。阿哈即奴隶,多是汉人、朝鲜人;披甲人是降人,民族不一,地位高于阿哈;旗丁是真正的女真人。

    眼下这些填埋护城河的累活,危险活自然是这些阿哈、随役们来干。

    当然了,随着这些随役的前进,清兵也同时出动战兵,用来保护这些人的填埋工作。于望在城头仔细打量,估计这次清兵约出动了三百多个战兵,辅兵也有四百多。好家伙,这一出动就是千人以上,真的想一举拿下马头营?

    清兵攻城的惯例是以盾车为前列,用来抵挡城头射来的箭矢炮火,盾车里隐藏着死兵,这些死兵俱是重装盔甲,手持盾牌大刀大斧等重武器,或者是长刀长枪,他们身上每人至少穿着两层重甲,普遍为里面为锁子甲,外穿内镶铁片的棉甲。

    甚至有些体格强悍的清兵,还穿着三层重甲,最里层为锁子甲,其次是铁甲,最外层是镶铁棉甲。有了这些重甲的保护,可以有效地防护一定距离的弓箭与火器打击,何况明国那糟糕的火器和软绵无力的弓箭?

    这些清军虽然名为“死兵”,但却大多是清兵中的马甲,是清军里的战斗主力,战场经验非常丰富。在死兵的后面,还跟着身着身披轻甲的射箭手,他们用来支援死兵登城,掩护那些阿哈们填埋护城河。

    排在最后的是锐兵,也就是白甲兵。他们也是披着双层重甲,伺机登城支援。他们才是战事里的突击主力,如果前面局面打开,这些锐兵就会一拥而上,奋力冲击敌军军阵。

    满清自从努尔哈赤崛起后,是全盘继承了五百年前的祖先完颜阿骨打与兀术的军事思想,这种战役战术思想曾经指导金国军队席卷了大辽与北宋。

    其战术与20世纪坦克、装甲车出现之后的战争样式颇多神似之处,其具体战法是:将重装备的死兵排列在整个攻击波的最前面,其功能是发起第一波的攻击,意图在于对抗与消耗起初对阵时敌人最为猛烈的箭矢炮火,动摇敌人意志。

    然后,冲动敌阵,大砍大杀。这种死兵很像当年与岳飞对阵过的金兵铁浮屠。他们身穿精铁制成的厚重铁甲,连面部均覆盖保护,只露出双眼,胯下的战马也同样披覆铁甲,每一个死兵配备两匹战马,而且,他们本人和战马可能披挂着不止一层盔甲。

    他们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在前面开路的坦克与装甲车集群颇为类似。这些死兵在多层重装甲防护下,有进无退。冲在前面者战死后,后面的必须填补进前面的位置,若有后退,跟在后面的锐兵立即杀之。

    眼见清兵推的那些盾车越推越近,城头上己经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只见那些盾车,前面是高高厚实的木板,木板上钉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明军的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几个人推着就可以前进。

    虽然眼前清军的盾车粗重笨大,但是简单有效,就犹如后世的军队前导坦克,如果不摧毁它,盾车直接就可以掩护攻击的清兵直接到城脚下。

    在满洲八旗军中。这种盾车向来是他们的标准装备,尤其是在和明军攻城作战时,盾车无往而不利。

    前面虽然汉家军有过和清军的小小接阵,但毕竟是小场面。如今看到城底下清军上千人大举压上进攻,不时闷雷般的发出齐声呐喊,随着清军呐喊声越来越近,城头上很多汉家军军士都是脸色苍白,鞑子兵向来以残暴出名,铁骑到处,哀鸿遍野,他们此时临敌的心理压力非同可。

    城头上人人喘息声粗重如牛,唯独那刘长乐公子兴奋的伸长了脖子,没心没肺的嘴里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