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舍人林散石，昨日被人刺死于府上。

    长安城这么大，流动人口这么多，发生个把命案一点都不稀奇。

    可死的起居舍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起居舍人可是负责记录皇上每日言行的官吏，这林散石今年五十有四，自从当今奉德皇帝登基开始，就一直跟在皇帝的身边，记录奉德皇帝一生的大小事宜，已经有二十余年。

    此人颇得皇帝信任，说是心腹也不为过，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满朝文武，不管官职大小，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林大人。

    在长安城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刺杀了。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奉德皇帝此刻该是有多么愤怒。

    莫说是赵广汉，韦正听了也是脸色发白，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家头上的新冠，忽然觉得这冠自己似乎戴的有些不稳当。

    ……

    ……

    林府府邸，书房。

    韦正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林散石的尸体，眉头紧皱。

    一剑穿心，并没有太多的痛苦，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看似极为简朴，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至少韦正认为自己是做不到。

    从剑痕来看，此人剑意已经到了收发自如，返璞归真的境界，至少也得是二品以上的高手。

    甚至……

    林散石只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何时招惹了此等人物。

    韦正心中凉凉，这等高手若是杀了人便走，长安城里能拦住他的人恐怕不过十指之数，那么这桩案子便只能是一桩悬案了。

    根据仵作判断，林散石应当死于昨日子时至丑时之间。

    根据府中下人交代，林散石日常作息极有规律，昨日里更是早早睡去。

    这个时间，凡是正常人都应当睡下歇息了。

    又怎么会衣冠齐整的来到书房。

    下人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到书房来了。

    林散石死状安详，并无任何惊惶痛苦之色，嘴角甚至含笑，倒像是了却一桩心事的模样。

    书桌上案明己净，只有一只燃烧殆尽的蜡烛。

    韦正用手指沾了一点烛灰放进嘴里，先尝了尝，再闻了闻。

    看似粗豪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终于有了一些线索。

    虽然已经过夜，但烛灰依然尚存一丝余温。

    由此推断，林散石与凶手极有可能认识，甚至在死前，两人可能有过一番交谈。

    更为关键的是，这个蜡烛并不是林散石点燃的。

    因为从烛灰中，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虽然香味极淡，但却瞒不过他的鼻子。

    这香味当然不可能林散石的，那么，便只能是凶手的了。

    凶手竟然是个女子。

    “来人，去附近的胭脂水粉店，每样都给我弄上一点来。”

    很快，韦正便确定了香味的来源，马锦记的陌花海棠。

    好消息！

    在所有的水粉胭脂里，陌花海棠是最贵的一种。

    整个长安城，售价极高，但是数量却不多。

    能用得起陌花海棠的女子，非富即贵。

    “都去给老子查，把近一个月城里所有店面的陌花海棠去向都给查清楚，漏了一个，老子要你们好看。”

    “是。”捕快们纷纷领命而去。

    女子，剑道绝世强者，和林散石有可能认识。

    虽然有了些线索，韦正粗豪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准备动身进宫一趟。

    因为他很明白，即便查到了，这样的高手，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