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攥住(2/2)
作者:范黎

    说完这句,许光远转头就往影院里走去。

    电影票到了这个时候哪还能退,他不过是有些情绪想要自己去消化罢了。

    许光远这样快速地转身,让沈然忽而想起上一次许光远从自己家离开的情形。虽然对于许光远的情感,沈然仍不自知,但对许光远的情绪,他多少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些什么。

    然而,他没有反悔。

    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这件事。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剧院,下一秒就迈步朝那家剧院大门走去,步伐带着些许急迫。

    陆城跟在他身旁。就像每一次他带着沈然出任务一样,在一些关键场所,沈然总会顺着自己的直觉,随性走动,陆城也总是由着他去,自己则在旁边掩护观察。

    当听到沈然说他还是想要去剧院时,别说许光远,就是陆城自己,也难免有点想入非非了。

    一个散场的演出何至于让他非要去看一眼呢?

    难道真是因为我……

    他也还没想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心跳和脉搏同时都在加速。

    一直到看见沈然匆忙的步伐,还有他向现场工作人员询问演出事宜的时候,这些生理反应才重归平静……

    “这里的演出是刚刚取消了么?”沈然找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位女工作人员询问。

    “对,你是观众么,预售票全部给退。”工作人员瞟了一眼沈然便随口答道。

    “这叫什么事啊……”那位女工作人员卷起一张海报朝剧院里面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和自己的同事随意搭讪着。不知道她抱怨的是不是这场演出的事。

    沈然跟着朝剧院的门里走去。

    陆城仍有些茫然,问他道:“这场演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沈然皱皱眉道:“其实我也说不清,不过我有一种直觉。从我之前路过这家剧院的时候就开始有了。

    那时候工作人员还没有拆除这些宣传广告,我就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所以特别地留意了一下广告牌上的演出说明。

    没想到就在说话那会儿,它竟然取消了,一时间一种强烈的感觉又出现在我心里,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我只能判断那是一种情绪。

    一种强烈的情绪,一下子袭了上来,我很难去形容,它让我很不舒服。”

    说这段话的时候,沈然不自觉地抬起一种手捂着胸口。

    陆城能够想像,大概又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常人无法察觉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是谁的情绪。但我知道它和这剧院有关,也许是行走在剧院里的某个工作人员,也许是因为演出取消而伤心难过的观众,亦或者,它就是这座剧院本身。”

    沈然站在高大而有年代感的剧院门口,剧院的外墙保留了灰色细砖墙体的本色,凸显出它的质朴和经典。

    仿佛永远也不会过时,却永远都有新的故事在上演。

    沈然看着剧院厚重的红木大门,眼里闪烁着纯粹的光,他想要去里面探寻一番。

    陆城看着他眼里的光,知道这件事真正地引起了他的好奇。

    其实沈然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陆城想,现在沈然除了警局的兼职,没见他还有其他的什么工作和社交,他好像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和陆城待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提及自己过往的经历,同事,还有父母。

    仿佛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那么孤孤单单地走向了他。

    但他相信,沈然的隐瞒一定没有恶意,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自我的保护吧,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亦或者就是一种习惯。

    除了自己,他比较能够交心的朋友就是许光远了吧。

    所以,在一开始他们两人准备进场看电影,询问陆城是否也是来看电影的时候,陆城犹豫了,他随口说了一句自己想要看演奏会。

    和沈然不同的是,他真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许光远的态度,他并不会在乎,他也不担心夹在两人之间会产生什么样的尴尬,但他在乎沈然。

    他想起许光远带给沈然的那一塑料袋的药品,想到许光远对他的照顾和了解。

    如果许光远的陪伴和关照是让沈然更舒服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好去打扰呢?

    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变得不再果敢的时候。

    没想到沈然真就是来看演出和剧院的,刚才他解释了自己被演出吸引的原因,陆城也就理解了。

    很多时候沈然就是这样的,看上去他进警局帮忙是为了调查他自己的私事,不过,更多的时候,陆城都能看见他的专注和认真。

    他对于自己所调查的每个案子,每个受害者,甚至是每个嫌疑人,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关心和倾听,这也许和他的职业素养有关。

    但陆城更相信这是根植于他本性当中的东西。

    就是那种纯粹的,悲天悯人的,良善的光。

    陆城在与他同行的时候,不自觉地将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在他的身上。过去没有意识到这点,一直到今天,有些感受才渐渐清晰。

    “那股情绪确实攥住了我,十分迷惘,但更多的是伤感,还带有一种痛的感觉。”沈然还在试图描述出心里难以琢磨的感受,正说着,他自己笑了,“我说得太模糊,可能你不能明白。”

    陆城听完他的这一番描绘,顿了脚步,道:“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