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疫情(1/2)
作者:廖鼎
    四人一行离了阿明居所,穿过几条灌木道,翻越北边的山,过了两条小溪,来到一个村寨,只见绕着小河翠树,住了数百户青瓦茅草相杂的人家。远远看见一件宝塔般的高楼耸在众瓦房中间,那就是他们的鼓楼了。

    阿光领到依山建的一件瓦房边,一指,道:“这就是我家了。”众人走近一看,只见门前几滩水洼,开了大门,一股牛粪味迎面扑来。杨洋和汪俊卿停了脚步,肖东山问道:“你家还喂牛啊?”阿光道:“好几家共养一头,今天不在我家了。”肖东山跟着他往后院一走,已是靠在山坡,倒处都是水洼,牛粪,不远处的树上还挂着一只野猴,见人来了,也不怕,吱吱的叫。

    肖东山扇开成堆的苍蝇、蚊子,来到牛棚前,刚一推牛棚门,哗啦啦一阵响,吓了肖东山一跳,原来是惊了一堆蝙蝠。

    肖东山看在眼里,已有三分明了。于是又问阿光爹娘是怎么病的,阿光道:“开始就是发烧,脸上眼睛里都是血丝,身上都是红点点,我爹只说没事……过了几日,我爹头疼得只打滚,又喊膝盖好疼,不久就昏过去了……我娘亲还吐血呢,不过没昏过去,她死的时候还很清醒,跟我说,要我永远离开这里……我……我能到哪里去……”他说着,眼泪直往下滴,却并无呜咽之声。肖东山听了,有了五分把握。

    肖东山问道:“你们这寨子,谁管事?我们去见他。”阿光道:“款首是寨老姜伯啊,他多半时间在鼓楼里。”

    两人出了家门,会同杨洋和汪俊卿来到鼓楼,还没到就看来来往往的人往鼓楼旁边的一个大瓦房走,端着香、茶、猪肉、纸钱。阿光道:“这是我们的萨坛,是敬萨岁女神的地方,我爹病后,我娘亲天天来……”

    过了萨坛,来到鼓楼,还没进去,就见一个老者站在门前,四处张望。阿光走上前,和他用侗语讲起来,并用手指了指身后三人。老者听了阿光的话,脸有喜色,又问了阿光几句。

    阿光回头对三人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款首姜伯了。他说很感谢你们,等一下款脚来了带你们去几个病人家看看,他说款脚哥哥带一个和尚去病人家了,那个和尚说话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治病的呢,还说先前派人叫我来翻译,我又不在家。”

    三人正要随款首进屋,只见两人大踏步而来,前面一人,是个侗人打扮,后面一人,却是个和尚,正是海正。

    肖东山见了,抢先唱了声“阿弥陀佛”,道:“师兄别来无恙!”海正见了,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肖施主果然来了,我闻肖施主是名医高徒,可有解救之法?”肖东山道:“不敢当,我自己都是求医之人,不过是勉强为之,不得不为之。师父去看了病人,有何高见?”海正道:“跌打损伤,贫僧还略知一二,这种情景我哪有什么办法,正是和肖施主说的一样,勉强为之,不得不为之,苦于言语不同,连个症候都没弄清。”

    肖东山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少林寺海正师兄,这位是馨洋阁主人杨洋女侠,这位是她的丈夫,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师父小心了。这位是精通汉话的侗人小兄弟阿光。”汪俊卿听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给和尚见了礼。

    那边侗人款首姜伯过来对阿光说了几句,阿光道:“姜伯说了,你们都是我们的好朋友,等一会去姜伯家吃牛瘪。”肖东山道:“且慢,我病人都还没见着,吃什么吃!劳驾这位小哥再带我去看一趟,回来再吃不迟。”

    阿光给姜伯说了,于是那位款脚小哥再次带着肖东山、杨洋、汪俊卿、海正、阿光去探访病人。

    走了七八家,病情都差不多,都与阿光描述的他父母的症状相似,不过有先后轻重之别而已,肖东山就吩咐不再看,而是回转鼓楼。他一进鼓楼,就对姜伯道:“此病我有七成把握能治,但不知寨中共有多人染病?”阿光充当翻译,姜伯道:“今天为止,共有五十二户共七十九人染病,这是除了先前已经死了的一十八人不算。”

    肖东山拿出《易简方》放在桌上,海正道:“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有这等宝书在身,苍生有救了。”肖东山道:“说来也是缘份,上次我恩师对我说,来的路上遇到一处闹蚊疫的,师父在那里逗留多日,试验出四张方子, 把方子交给了我,要我贴到书上,现还夹在书中,不曾失落了。”他翻开书拿出夹着的纸页,接着道:“我刚看了众人病情,莫不符合我师父所记,只是病重的用药迟了些,有些麻烦,需多调养些时日。”

    阿光翻译给姜伯听了,姜伯大喜,语速极快的说了几句。阿光道:“姜伯问需要什么药物,要如何医治,尽管吩咐。”

    肖东山吩咐拿纸笔来,等到纸铺好,肖东山问姜伯道:“这里到古州近还是到黎平近?”姜伯通过阿光回话道:“骑骡子的话,到黎平近些,近一个时辰。”肖东山道:“派人先到黎平买几个人的剂量,用过了看药效再两地大量采购,这样可以省些钱银,只是我身上钱银不多,只够这先几个人的,等大量买入时姜伯帮凑一些。”杨洋急忙道:“肖兄弟,钱银的事你不用操心,也不用先买几个人的剂量,太麻烦,你且把用得着的药材名写来,我夫妇二人去把两地的一口气都买了来,岂不省事!”肖东山笑道:“你真是大财主,也不用全买了来,有的药只要一点点。”

    说话间写了密密麻麻一张纸的药名,后面把要的大致份量也标注了。

    肖东山又对姜伯道:“用药只能治了已得病的,却防不了未得病的得病。有几件事请姜老务必告知众乡亲:一、山上的猴子切不可一同玩耍;二、洞里的蝙蝠要远离,屋里的蝙蝠赶紧赶走,一只不留;三、屋前屋后的水洼要填平弄干,家里的脏水要倒远,周围的青草要割干净,畜生的粪便要赶紧收走;四、用艾蒿点烟,把屋前屋后都用烟熏过。”

    这时鼓楼里早围过来十几人,有寨老,有款脚,听了阿光翻译的话,有的就出去传讲去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杨洋道:“我夫妇二人不会治病,就去跑个腿,也算是尽一点微薄之力。我们把药材再写一份,我二人分了头去古州、黎平两地买,免得一地缺了什么药。”肖东山道:“也无什么特别的药,我师父一直主张用易得之品,故有《易简方》之名。”海正见肖东山手腕无力,写头一张已又累又疼,就坐过去,拿起笔,又抄写了一份。杨洋见肖东山所写文字歪歪斜斜,明白肖东山的手腕之伤并未痊愈,不过勉强能执笔而已,毫无劲力的。

    肖东山见海正抄写,说道:“海正师兄,麻烦你随我去走访人家,请师父拿了纸笔,每家每户做详实的记录,便我用药。”海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乐意之至。”肖东山又对阿光道:“你跟姜伯讲,马上带我们去走人家,每个病户都要走到。”阿光对姜伯说了,姜伯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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