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阿光的乞求(2/2)
作者:廖鼎
    汪俊卿冷笑道:“你哪只眼亲眼见了?阿光别听他的,这人和我有仇!阿光这孩子我喜欢……”说着转向杨洋,有恳求之意。

    杨洋道:“不好!我们还是自己生吧。”汪俊卿于是有些犹豫。

    阿光见状道:“杨妈妈,等你生弟弟妹妹了,我可以帮你带弟弟妹妹呢,别不要我。”

    汪俊卿听了,心中涌起柔情,道:“先收养了,也不耽误再亲生。就这么定了!”

    杨洋偷偷一拉汪俊卿衣袖,两人到一边,杨洋低声道:“还是等亲生的好,我们再去寻访名医就是。这孩子目含凶光,横蛮偏执,收了怕是祸害。”汪俊卿极不悦,道:“这孩子不到十岁,你就认定他是祸害,也太过武断,就算他性情有不好之处,我二人细细教导,引他走上正路就是。”

    杨洋还是摇头不许,汪俊卿恨恨道:“好!你是一家之主!你仔细想想,你我二人成婚八年,你何时把我放在眼里过,何时听过我一次,何时真正让我做一次决断!哪次不是你发号施令,有没有想过我!是谁给你的把握,你怎么就能断定一个孩子的一生的……性情!”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人越来越激动,其他几人开始不知他夫妇二人在说什么,渐渐听得明明白白。

    汪俊卿一脚把一块石子踢得飞起,打在路边的树干上,咔嘣一声响。汪俊卿又一指肖东山脚下,道:“你和这小子的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说,这鞋是不是你买的,杨阁主,你是当我傻呢还是当我瞎!好,我不再碍手碍脚了,免得坏了你杨阁主的事!”汪俊卿说着,气不打一处来,一拂袖,往路边的树丛中走了。白马男烦躁、愤怒之时,表现大多如此。

    杨洋是从没见过汪俊卿发脾气的,始料未及,手足无措,又羞又急。肖东山道:“杨姐姐,他误会了,你快去跟他讲明啊,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洪离离也道:“汪夫人,汪大哥一时上火,等他气消了,你好好给他赔个不是吧,夫妻们床头吵架床尾和,汪大哥脾气上来了瞎说,你别往心里去。我看世上再没有人能如汪大哥这般对你好了,汪大哥潇洒倜傥,还不是太爱你了才这般生气的!汪夫人,你多想想汪大哥的好啊,你想想往日的恩爱,想想汪大哥是怎么把你捧在手里疼爱的,别为了几句气话弄得不可开交啊!汪大哥这样雄姿英发的美男子,不知被多少小丫头盯着呢,汪夫人可别给别的小丫头留下机会啊!”洪离离絮絮叨叨的不停劝说起来。

    杨洋听洪离离嘀咕半天,一跺脚,口中骂道:“这个狠心短命的!”沿着汪俊卿离去之处追了下去。

    阿光见他夫妇二人都走了,冲肖东山一跪,道:“肖爹爹,你收留我吧,我跟你去,保证听你的话!”肖东山吓一跳,也给阿光回跪了,道:“小兄弟,这称呼不敢当,你最多叫我一声山哥哥。我可不能收留你,上一个叫我山哥哥的小朋友,和你一般大,我没看管好,被人杀了,就是姓汪的杀的,我实在再也不敢看管小朋友,再说我有重伤在身,你也听说了的,医不好我就活不久了,哪能照管你呢!实在没法子。”

    阿光见他如此说,爬起身,肖东山也起来了。阿光拿目光往洪离离一瞅,洪离离吓得急忙蹦到肖东山背后,口里道:“别看我啊,我自己……我我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阿光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海正身上,海正道:“南无阿弥陀佛,这都是缘,你就随了贫僧去,如何?”阿光大喜,跪下给海正磕一个头,道:“师父,我都听你的,你给我取个法号吧!”海正摇头道:“我不能擅自收徒,得回寺禀过方丈再说。”阿光笑道:“正好,我还不想当和尚呢,我可不愿意吃斋!”

    肖东山见了,也替阿光喜欢,过来说道:“海正师兄,恭喜恭喜!”他本来想说恭喜收得良徒,但一想两人还不是师徒相称,就改口只称恭喜。阿光见他过来,道:“我刚叫你一声爹爹,是白叫了,你又不要我,现在你得还给我,叫我一声爹爹,不然我不是亏了!快,快叫!”肖东山笑道:“阿光,那是你自己叫的,不是我要你叫的,可不用还。”阿光正色道:“不行,必须得叫,必须得还,快,叫我一声爹爹,不然我跟你没完!”

    肖东山见他认真,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洪离离道:“阿光乖,别闹了,等到了市集我给你买糖吃!”阿光道:“我可不是闹!不还给我,我天天缠着他要!”肖东山心中暗叫糟糕。

    海正道:“阿光,你跟了我,就要听我的话,你听不听?”阿光道:“自然听的。”海正道:“那就好,第一件要听的就是,不要和人纠缠,当日就不该和阿明多作纠缠,不然他把你杀了,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谁也救不了你,今日也不该和肖施主纠缠,说过的一句话而已,说过就过去了,好男儿志向要大,不要在一点小事上一直纠缠,你可懂?”阿光低头道:“我知道了!”海正道:“还有几条要紧的,我慢慢教你,我们路上说。”阿光低声道:“是!”

    海正冲肖东山和洪离离合十道:“两位施主,就此别过,我佛保佑二位!阿弥陀佛!”念完佛,带着阿光飘然而去。

    肖东山见众人离去,只剩洪离离,问道:“洪姑娘有什么打算?”洪离离道:“我正要问你呢,你的手怎么办?”肖东山道:“看来只有等我师父的好友‘马哥’回来救我了……又说他在万里之外,听天由命吧,说不定他今年就回来了呢。”洪离离道:“你师父说要怎样能治?”肖东山道:“他老人家说要内力要达到吐气成形、隔空取物,上夺天势、下逆五脉的境地之人,以内力相助,辅以针灸,少则一个多月,多则百来日就可治好。”洪离离念着“吐气成形、隔空取物,上夺天势、下逆五脉……百日……百日……”,陷入了沉思。

    肖东山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我时日不多了,更不能把时日放在烦恼上了,对不对?”洪离离急道:“什么话,一定能治好!我帮你想办法,不就是少林握石掌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什么时日不多的话,你杨姐姐听见了,岂不伤心?”

    肖东山尴尬万分,道:“别再说这个了,都是我不好,就不该穿了这鞋,我我我,哎呀,我我我……你再笑话我,我我我……我给你说过少林握石掌吗?”

    洪离离道:“你的伤,谁不知道啊!好了好了,我可没笑话你,你准备往哪里去?”

    肖东山迟疑道:“我看那口悬棺,有些古怪,想再去看看。”洪离离道:“你是说血乌鸦没死?不会的,我看不像骗人。”肖东山道:“我就是感觉不对劲,总觉血乌鸦的死有些蹊跷,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今天时候不早了,明日赶早,我再去哪里看看,没有什么古怪,再走不迟。”洪离离道:“反正我也没事,明日也随你去看看,现在我们去哪里?”她说着,露出小女孩形态,蹦蹦跳跳几步,走到肖东山斜对方,看着肖东山,边问边倒退着走。

    肖东山见她天真烂漫,心里也晴朗起来,道:“哎呀,我好饿,我们去姜伯家喝油茶好不好?”洪离离皱眉道:“噎!难喝!不过他家的牛瘪、烧鱼都是极好的,只是我们老去,他老婆不高兴了怎么办?”肖东山道:“这么小气的老婆不要也罢!”洪离离接口道:“我就不小气!”说完才觉失言,羞得满脸通红,低了头一言不发,跟着肖东山往寨里走,眼睛啊,只敢看肖东山的鞋跟。

    两人又来姜伯家打搅。

    第二天天刚亮,二人辞了姜伯上山。肖东山对洪离离道:“昨日我已暗暗留心,从那边林子应当可以绕过去,不经过阿明住所,节约半个时辰的路程,只是不知道好不好走,你用衣服把脚、手都裹好,免得蚊虫叮咬,再拿根木棍,一防蛇鼠,二可以拨开枝叶。”洪离离见他贴心,连连点头,开开心心的打扮好了。

    两人绕着走了一个时辰,路上极其荒凉,幸喜并未遇过不去的隘口、山脉,等转过两个山坡,已远远看见昨日那条河流。洪离离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会找路的啊!”肖东山道:“可不!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就是说人能找路,路不能找人。”洪离离道:“真会瞎扯!”可女孩子就喜欢听这样的胡扯。要知道,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才有兴致这般胡扯。

    两人来到悬棺下,在河流边前前后后察看一会,肖东山道:“算了,我也爬不上去,其实我是想看看杜老前辈是不是也是被一个道人害死的。”洪离离道:“你这人,管那么多闲事!”肖东山道:“此事非同小可……”

    正说着,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长啸,那长啸细微绵长,不是内功有一定根基,还以为不过是一丝蚊鸣呢!肖、洪两人静下来一听,只觉声音本来极远,却挪动的极快,可见发啸之人正在快速奔跑,他跑动之中也不换气,可见内力不同凡响。正在诧异,听见近处响起一声虎啸,虎啸声中夹着铁杆刮石板的刺耳之声,不一会又响起雨声,如雨打芭蕉,令人心旷神怡。那边听了这边回啸,声音一变,如锣鼓齐震,和迎接新娘一样,说不出的吵闹喧哗,还带着一丝欢快调笑,再过片刻两处啸声靠近,戛然皆止,四周归于平静,只见路边多了几只惊慌失措的山鼠,出来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