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五行教和六仙门(1/1)
作者:廖鼎
    肖东山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怕摔死!你刺我个透明窟窿,不比摔死还难受!”说着,也学模学样,在地上拣了根树杈,撑着走路。走了一段,肖东山故意滑倒两次,又叫道:“解了我的穴道吧,这样我要被摔死了,我本领低微,又何必点我穴道?”疤脸女子果然上来解了他的穴道。身上穴道一开,肖东山舒坦了很多,劲力渐渐复原,暗想:“我得找个机会逃跑,硬打是打不过的,最好找个山坡,我拼死一滚,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就算摔死了,陈大哥也就不会死于非命了,实在稳赚不赔!”

    他边走边寻找陡坡,哪知道越走越平,虽还是下坡却无十分陡峭处,心中暗暗叫苦。走了一会,听见哗哗水声直响,渐渐地响声越来越近,又走一程,只觉眼前一黑,进了一个山洞。领头的年老侍女在洞壁上一摸,取下一个灯笼,点燃了,继续带路。一进山洞,就听见轰隆隆的响声,肖东山知道那是瀑布的声音。随着前行,响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响声盖住了一切,这时就算大声说话,身边的人也听不清了。

    眼前越来越亮,带头的年老侍女把灯笼插到洞壁上,又走几步,到了洞口,只见她稳住身子,往瀑布中一冲,出了山洞。肖东山慢慢往瀑布底下走,飞流而下的瀑布打在身上,他身上久不洗浴,被水一冲,说不出的舒服。那年轻的侍女不耐烦,在后面把他一推,他不得已来到瀑布外。

    肖东山道:“你推什么!等我洗洗!敢对我不敬,我拜了师先拿你开刀!”那年轻的侍女听了,不敢催他。疤脸女子停下来,站在洞里等他,肖东山又回身洗了洗,终究不敢脱了衣服洗个痛快,待身上少了秽气,就又随三个女子前行。

    过了水帘洞,肖东山回头一看,飞流直下的宽大瀑布遮了小小的山洞口,真是天衣无缝,谁知道里面藏了另一番天地!走了一段,只觉是绕来绕去,渐渐地混淆了方向,带头的年老侍女回头道:“快走,快到了!”

    走到一座山岗,带头的年老侍女朝下用手一指,道:“其实这里就有鱼,不过要看水向上流,还要向前走一程,那里鱼要多些!”下了山岗,只觉脚下潮湿异常,阡陌交错中,四处是浅浅的溪水和矮矮的树木,这里的树木均不甚高,不过一、两丈,与柳树相似,却又不是柳树,肖东山看了树形,暗道:“这样的树,难道上面果然有鱼?看这溪水,里面真有鱼会爬到树上!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年轻的侍女接连上了好几颗树看,下来都只摇头。年老的侍女也亲自上了几棵树看,也没有。年轻的埋怨道:“都这个季节了,哪还有!白跑一趟!主人都说入秋再来,就再等等呗!”年老听她语气不好,低声道:“我前几日,就是下来买油的那一天,都看见了的啊!”年轻算了算,道:“你下来买油,都七、八天了呀,那时节有,现在不一定有啊,就你多嘴!”

    正说着,突然年老的侍女叫起来:“看,这棵树!这棵树!这棵树上一定有!”肖东山抬头一看,溪流边果然一颗大树,足有两丈多高,枝叶也远较其他树木茂密,垂下的枝条几乎密不透风。那年轻的侍女看了看,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了上去,一会儿就到了树腰的杈丫上。

    “咦!你们快来看!”她大叫起来。

    “小声点,别惊着了鱼!公子快爬上去看。”年老的突然客气起来,把肖东山称为“公子”。只见那年轻的直起身子,双手在树杈上摸了良久,伸手一拉,唰的一声,跳了下来,手里好似拿了一根枝条。年老的道:“你捉着鱼了?”年轻的道:“没有鱼,不是鱼!看!我发现了这个!”

    众人过来借着月光一看,她手上拿了一根黄色飘带。年老的接过,摸了摸道:“还是丝绸的呢!”展开细看,尾部似有刺绣,一看,却原来是一枚铜锤,甚为别致。肖东山本不以为意,见了铜锤,心中激动起来:“这枚铜锤我见过!铜锤姐那日谈论起刺绣时,给我看她的裙摆,就有这样一模一样的图案,这种特别的刺绣,除了她,谁家绣这个!莫非铜锤姐就在附近?”

    “你搞什么鬼!”年轻的侍女见他一个激灵,呵斥起来。

    “我冷!”肖东山强装镇定,暗道:“铜锤姐怎么来了?黄州离这里路途遥远,她在这里做什么!”他脑子飞快运转,一时理不出头绪。

    两个侍女、疤脸女子看他在瀑布下打得浑身湿透,自当他是真冷,也就没有在意。

    “铜锤姐就在附近,那我的胜算就大多了,等一下我猛地袭击,大声呼叫,但愿铜锤姐听着,如此一定可以逃出生天!”肖东山心里合算着,脸上不露声色。

    疤脸女子把飘带拿过去看了又看,又交给那年轻的,示意她系回原处。那侍女只得又跳上树,把飘带系回原处。“这是有外人在,怎么办?我们是继续去找鱼还是在这里等?”年老的侍女问道。

    疤脸女子突然手一举,做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趴到地上听了听,跳起来把肖东山一拉,就往一处大磐石后躲去,两个侍女也急忙跟着她躲了过来。肖东山藏好身子,偷偷把头探出去一看,果然,极远处出现了一条人影!

    那条人影来的极快,背后好像背着一件极大的物件。肖东山想起初见铜锤姐的情景,暗自寻思:“铜锤姐不知又打了什么猎物,也不知背的是鹿还是獐!”

    那人影离他四人藏身之处越来越近,肖东山越来越觉得不对——这人的身形比铜锤姐要小得多!原来不是铜锤姐!

    此时月光通明,待她再走近些,肖东山看得真切——这是一个女人,约有四十多岁,一身黑衣劲束,脚下极其稳健,显见功夫不俗。她背上背着一个大麻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这人越走越近,不一会离肖东山四人不过十多丈距离,肖东山身边的年老侍女身子微微颤抖,疤脸女子伸过手来,把她扶稳了。肖东山正在盘算要不要故意出声,闹将起来对自己会不会有利,这女人停下脚步,走到树下的小溪中,用手试了试水,放下了背后的大麻袋。

    她用手捧起水,喝了几口,歇了口气,喃喃道:“歇歇脚!过了这里,就全是毒物了,不过反正你也要死了,毒不毒的也不在乎了!来来来,喝口水,水灵点,你杜大爷看到你才会高兴!”她边说边解开麻袋,里面露出一个人来,她用手捧了水洒到这人的脸上。那人醒了过来,口中嘤嘤两声,却说不出话。

    借着月光,肖东山看清了那人的脸,差点叫出声来。

    麻袋中的人竟是傅霞儿!

    傅霞儿用嘴抿了抿嘴边的水,睁开眼睛转了几转,口中哼了两声,那女人道:“很好很好,还没死!还是烧活的好,你杜大爷就喜欢活蹦乱跳的泼辣货!”她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手帕,放在溪水中打湿了,围在脖子上,往上一拉,遮住了口鼻。

    肖东山这时看得更清楚,这女人徐娘半老,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皮肤有点黝黑,眉毛有点凶悍。她又道:“记住这水的味道吧,等火烧起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水的味道的,水克火,哼哼哼,五行相克,这老太婆本是五行教出身,她的毒不过是五行相生相克罢了,没什么稀奇的。”她说着,寻了块小凸石坐下,道:“你不知道为何要不远千里带你来这里吧?好,让你死个明白。”她顿了顿,像是在想如何从头说起。

    只听她道:“三十多年前,川陕一带最大的两个门派是五行教和六仙门,五行教的总坛在四川,六仙门的总舵在汉中。两派的创派祖师本是同门,只因意气之争,各自开创门派,互为仇敌,积怨越来越深,后来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五行教的毒功,以丹砂为主,讲究五行相克相生,其毒极其难解,解火毒就得用水毒,解了火毒又中了水毒,解水毒得用土毒,解了水毒又中了土毒,如此往复,非下毒者独门丹药不能解!”

    肖东山听了,大悟,终于明白陈知多不吃毒食不喝毒水为何体内的毒还是消不去,原来他原来每一餐是上一餐的解药,停食并不能消毒。

    那妇人接着道:“六仙门奉蛇、蟾蜍、蜈蚣、蝎子、蜘蛛为五仙,加上掌门人,合称六仙,毒功另有奥妙,与五行教针锋相对……这山峰的主人李银娥,本是五行教教主的女儿,但是出了一件稀奇事,让这李银娥死不如生,却又说不出口,这都是身为女人的苦……你道什么事,呵呵,这李银娥被人强奸了,这个人就是你杜大爷——血乌鸦杜如流。李银娥被奸宿几宿,竟有了身孕,不得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偷偷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一儿一女。这女人毒辣,成日里打骂虐待儿女,后来被杜大爷发现了,带走了儿子,他不知道是双胞胎啊,留下个女儿没管,这李银娥怕女儿长大说出去,就毒哑了她,又毁了她的容,当婢女一样养着,时不时虐待一下她……杜大爷后来知道了,也不管这个女儿,他是看女孩儿家毁了容,哑了嘴,成了废物,就不要了……你看我们女人,从来就不被人当人看……”

    肖东山听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疤脸女子,只见她神色平静,像没有听见一样。